柳厭的案子還沒有開庭，人就還在看守所待著。

獄警將他帶到會客室，隔著鐵欄桿看到對面的樓藏月，他笑了：“我以為在我出獄前，都不會再見到樓小姐。”

樓藏月現在沒有心跟他拐彎抹角：“我有話要問你。”

“什麼事？”柳厭在鐵椅上坐下，獄警將他雙手靠在小桌板上。

樓藏月開門見山：“聞延舟和我媽媽的事，你知道多？”

柳厭笑了起來：“聞總跟樓夫人？這是什麼邪門CP？”

樓藏月眼神瞬間一冷。

柳厭后的獄警突然用手銬一把勒住柳厭的脖子！

“呃！”柳厭瞬間到何為極致的痛苦，偏偏他的雙手還被銬住，完全沒辦法掙扎！

樓藏月翹起二郎，冷漠地看他的臉漲紅、漲青、漲黑，問：“能不能好好說話？”

柳厭都被勒得翻出白眼了，瀕死地扭：“能……能……”

樓藏月這才遞了一個眼神過去，獄警放開柳厭。

柳厭立刻趴在桌板上拼命咳嗽，一邊咳一邊笑：“咳咳咳……樓小姐越來越，人狠話不多了啊……”

樓藏月平時不會使用這麼純粹的暴力。

但不得不說，某些時候，就是要最純粹的暴力，才能最快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柳厭好半天才緩過來，自下往上抬起眼：“你想問什麼？”

樓藏月沒有迂回：“兩個問題——第一，我媽媽當年是真昏迷，還是假昏迷？”

柳厭咽了一下口水，吁出氣說：“到底是真昏迷還是假昏迷，我也不確定……應該是假的，因為我當年在醫院安了眼線，眼線告訴我，樓夫人醒了，但我問聞延舟，聞延舟卻說沒醒。”（）

想了想，補充一個可能，“但也不排除，一開始是真昏迷，后來醒了，但聞延舟瞞。”

“……”

所以是真的。

沈徊欽說的是真的。

樓藏月咬住了自己的后牙。

柳厭看了看的表。

不是被顛覆認知的混，也不是超出想象的震驚，更不是放下一切的釋然，或者會心一笑的寬。

而是一種覺得可笑的諷刺，但笑過之后，又靠在椅背上，空白的冷漠。

柳厭瞇了瞇眼：“樓小姐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外面的事態發展到什麼地步？告訴我，我真的好奇，也許你說了，還能啟發我再告訴你點別的。”

樓藏月麻木道：“沈徊欽告訴我，聞延舟在病房問我媽媽賬本的下落，其實是故意演戲給正在竊聽的你們看的。”

柳厭先是一愣。

然后低頭思考，好一會兒后，徹底恍然大悟：“那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有種突然解開一道困住他半生的謎題的狂喜，驀地笑了起來，笑里還有“原來竟是如此”的荒誕。

他拼命向前想要靠近樓藏月，鐵椅都因為他的而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他當時應該是這麼想的，樓藏月，我知道了，我想明白了，你聽我跟你說啊。”

樓藏月看著他，一言不發。

柳厭莫名地興道：“聞延舟就是想通過問樓夫人來向我們證明你不知道賬本的下落從而保下你！再安排樓夫人假裝病重昏迷消除我們想殺人滅口的念頭從而保下！”

“難怪他要在重癥監護室里加一道碼門，不是為了防止你們帶走樓夫人，而是為了防止我們對樓夫人下殺手啊！”（528）

“如果這一切事都按照他的設計發展，那麼樓夫人應該會在重癥監護室待一段時間后‘搶救無效死亡’，實際上是被他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哈！原來是這樣，暗渡陳倉，天換日，有趣，有意思，哈！”

柳厭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笑聞延舟心積慮想得周全卻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是笑他們都差點被聞延舟玩弄于鼓掌放虎歸山。

“樓小姐，我上次說得沒錯吧，聞延舟你，無論是拉著你演夫妻恩，還是假裝你媽昏迷不醒，他當年都是竭盡所能周旋，想要保住你們母。”

可惜啊，怎麼會這樣呢，這麼殫竭慮，最后卻這麼事與愿違，兩個人都“死”了。

難怪他慪得肺里都生了腫瘤。

中醫說喜傷心、怒傷肝、思傷脾、恐傷腎、驚傷心膽、悲傷肺。

他是大夢一場空，悲怒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