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哼了一聲,“他來的正好,讓他先等著。”
又拍了拍蘇清妤的手,“一會我幫你好好罵他。”
蘇清妤訕笑了一聲,扶著老夫人到了梳妝臺前,幫理了理發髻。
婆媳兩人出去的時候,沈之修正坐在宴息室喝茶。石青杭綢直裰穿在上,襯得人深沉斂。
見老夫人從裏間出來,沈之修起扶了一把,又看了眼蘇清妤,“夫人也在這,可用了午飯了?”
言語間,明顯帶著示好的意味。
蘇清妤繃著臉,“勞三爺關心,已經用過了。”
老夫人自是知道兩人早上是為了什麽,瞪了他一眼,“你還知道關心你夫人?昨晚上做噩夢了還是鬼上了?大早上就因為一碗粥耍橫?”
“清妤這麽好的兒媳婦,你若是把氣壞了,我饒不了你。”
沈之修賠著笑臉,“哪能啊,早上是我不對。可能是這幾日忙的脾胃有些虛,吃東西便覺得味道不對。”
“聽說夫人已經查過廚房了,那紅粳米沒什麽問題,早上是我不對。”
蘇清妤神瞬間有些慌,用眼神製止沈之修別再說。
老夫人多明的人,一眼就看出蘇清妤不對勁。
“怎麽了?查賬有什麽不能說的?”
沈之修也不解地看向蘇清妤,“你這是怎麽了?平日你理這些事冷靜沉著,怎麽今日倒像是出什麽事了?”
蘇清妤抿著下有些糾結,沈之修再三追問,終於開口。
“我今日查了廚房和采買近幾年的賬目,又仔細查問了幾家給咱們送貨的商戶。”
“據他們說,從大嫂管家開始,這些送貨的賬冊就開始作假。多出來的銀錢,這些商戶都按時給了大嫂了。”
“我想著大嫂剛被足,這些事若是再抖出來,怕是會家宅不寧。”
蘇清妤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有些心虛,今日沈之修算是配合演了一場戲。
其實本該一五一十對老夫人直接說這些事,這麽繞彎子,對老夫人有些不敬。可若直接說起,又顯得迫不及待的想除了陳氏。就算老夫人不多想,還有大老爺沈之衡要顧忌。
沈之修也說,麵子上該做的事還是要做,須知眾口鑠金的道理。他一心為蘇清妤的名聲考慮,兩人便又做了這場戲。
老夫人此時已經麵沉,“涉及到多銀兩,這裏麵又有多人參與?”
蘇清妤回道:“我略估算了一下,每年沈家廚房開銷四,都進了大嫂的私房了。廚房和采買的管事都知,賬房那邊我還沒查,今日錢先生告假了。”
沈之修臉冷凝,“賬房那邊我現在就去查。”
他迫不及待的要為父親報仇,起輕甩角,便轉出了慶元居。
蘇清妤也站起,“母親,既然要查問清楚,那我再去整理下賬冊。”
花嬤嬤送了蘇清妤出去,若不是顧及邊上還有旁人,都想給蘇清妤跪下了。
剛剛在老夫人邊,聽著三夫人的話,一顆心差點嚇的跳出來。
以為自家妹子就是貪墨點銀子,卻沒想到是十數年如一日的替大夫人做事。
三夫人今日此舉,於來說,等於是一條命的大恩。
“三夫人今日的恩老奴記住了,他日三夫人若是用的上老奴,盡管吩咐。”
花嬤嬤低聲在蘇清妤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蘇清妤給了花嬤嬤一個安的眼神,“嬤嬤太客氣了,我敬您如長輩一般,咱們自家人不說兩家話。”
一番話說的花嬤嬤眼睛酸,衝著蘇清妤重重點了點頭,目送離開。
整個下午,沈家宅人心慌慌。先是三夫人審問廚房和采買的管事,後來三爺的人又押了賬房的錢先生進府。
接著,接二連三的有人被三爺邊的侍衛帶走。這種時候,所有人都生怕被波及。
正在寒水院書房作畫的李朝雲,得到消息後也開始坐立不安。廚房的事不清楚,但是錢先生為什麽還活著?不是說已經斬草除了麽?
心裏暗罵陳氏,做事拖泥帶水。
直到丫鬟進來稟告,“郡主,大夫人被帶去慶元居了。”
李朝雲心裏陡然一驚,“大爺呢?你去喊一聲,我們也去。”
此時慶元居正堂,老夫人在上首坐著,麵沉如水。
老夫人手邊,是一遝供詞。
從錢先生到底下的管事,廚房的婆子,說了什麽上麵寫的一清二楚。
裏麵關於陳氏這些年是怎麽在背後手腳,怎麽夥同府裏的管事中飽私囊,也都記錄的詳細。
老夫人手裏還有一張紙,上麵寫了關於前幾年替換藥材的事。還提到了老太爺去世之後,大夫人就不再吩咐他們替換藥材了。這裏麵有什麽彎彎繞,老夫人看一眼就想了個七七八八。
沈之修坐在椅子上,麵沉。“母親,別的事我都能容忍。但是唯獨藥材這件事,我今日一定要問清楚。”
“當年我問過劉院正,父親若是能吊住一口氣,他就有把握把人救回來。”
“現在明擺著,當年府裏的藥材有問題。”
老夫人想起當年的事,心裏也後悔不已。
這事確實是疏忽了,那段時日沈月病重,寢食難安照料著。老太爺這病又來的突然,以至於那兩日神恍惚,便讓這些人鑽了空子。
“查,今日這事一定給我查清楚。涉及到任何人,都不得輕饒。”
老夫人話音剛落,下人便進來稟告,說是大老爺,大夫人,二老爺和二夫人都來了。
“讓他們進來。”
四人魚貫而後,老夫人犀利的眸子掃向陳氏。淩厲的目猶如一把利刃,恨不得把陳氏千刀萬剮。
未等開口,又有下人進來,“老夫人,大爺和郡主也來了。”
老夫人冷哼一聲,“他們消息倒是靈通,讓他們也進來吧。”
沈昭和李朝雲一前一後剛進來,屁還沒坐到椅子上,就聽老夫人厲聲嗬斥道。
“陳平惠,你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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