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聖旨到,讓蘇家所有人都懵了。
蘇承鄴約記得,上次接聖旨還是蘇家老太爺去世的時候,皇上下了一道追封的旨意。
此時下聖旨是為了什麽?總不會因為蘇沈兩家定親,派人來恭賀的吧?
他一邊胡地琢磨,一邊吩咐管家預備香案,準備接旨。
站在一邊的沈之修微垂著眸子,深邃的眼底平靜無瀾。
今日來蘇家宣旨的,是皇上邊的大太監胡碌。量不高,腰板的溜直。
他後跟著一個小太監,正雙手捧著明黃的聖旨。
“平寧侯蘇承鄴,蘇家長蘇清妤,接旨。”胡碌喊了一聲。
這聲落地,他也看見了站在蘇承鄴邊的沈之修。
之前還繃著的臉,在看見沈之修的時候忽然就生了許多,臉上霎時間布滿了笑意。
“沈閣老,您怎麽在這?”胡碌走上前問道。
哪怕是皇上邊最倚重的宮首領太監,在麵對沈之修的時候也不敢有毫的輕視。
沈之修客氣地說道:“胡公公怎麽親自來宣旨了,我今日是來給蘇家大小姐下聘的。等到親那日,還請胡公公一定來沈家喝杯喜酒。”
胡碌滿臉的笑意就這麽堆在了臉上,眼睛瞪的溜圓,半晌沒說出話。
沈三爺和蘇家大小姐定親了,還下聘了。
那他手裏的聖旨怎麽辦?
總不能說,沈閣老您別定親了,您未過門的夫人被太子殿下看中了。
沈家可不是普通人家,沈之修也不是一般人,這種搶親的事皇室可做不出來。
但是不念吧,他要怎麽解釋呢?
宣了這麽多年聖旨,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難事。
跪在地上的蘇家眾人都仰頭看著胡碌,心說怎麽不宣讀呢?
胡碌越是不宣讀,蘇承鄴越是忐忑。一瞬間已經想了無數種可能,甚至多年前犯的錯都被他從記憶深挖出來了。
這種等著宣判的滋味,實在是不好。
沈之修自然知道胡碌的糾結,便開口問道:“胡公公這是怎麽了?可是有什麽為難的地方?還是這道聖旨需要我回避?”
胡碌忙道:“沈大人多慮了,不需要您回避。蘇侯也起吧,這道聖旨不能宣了,我要回宮跟皇上複命。”
蘇承鄴不解地問道:“胡公公說的什麽意思?本侯怎麽沒聽懂呢?”
胡碌糾結了片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當然不能說太子相中了蘇清妤,親自去求了皇上。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笑著說道:“皇上聽說蘇家大小姐才貌雙全,品行端正,本想給蘇大小姐賜門婚事。”
“沒想到蘇沈兩家已經定親了,咱家這就是回去回稟皇上。”
蘇承鄴聞言眼睛一亮,上前追問道:“胡公公,不知皇上賜婚的是誰家?”
蘇清妤忍不住搖頭,這個爹,不適合做,隻適合回鄉下種地。
這是刨問底的時候麽?
胡公公明顯是想遮掩過去,他還非要追問。
沈之修又在一邊,問出來不尷尬麽?
胡公公也愣住了,沒想到蘇承鄴能直接開口問出來。
他想了想也未遮掩,說道:“皇上想讓蘇小姐東宮,現在看來,蘇小姐和皇室是無緣了。”
“也恭賀蘇侯了,得了沈閣老這樣的佳婿,京城不知道多人羨慕了。”
蘇承鄴訕笑了兩聲,隻是那笑意怎麽看怎麽勉強。
到的富貴,就這麽飛了。
若是蘇清妤了東宮,等到太子登基,最次也是個妃位。萬一得了太子的寵,家裏再幫襯一般,登上後位也不是不可能。
到了那天,他就是權傾朝野的國丈。
之前他還覺得沈家這門婚事好,可眼下有了更好的,心思便又變了。沈家和沈之修,儼然了他為國丈的絆腳石。
沈之修多明的人,一打眼就能看出蘇承鄴的想法。
他隻目淡淡地在蘇承鄴臉上掃了一眼,蘇承鄴頓時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涼水一般,清醒了過來。
蘇沈兩家親事已定,他若是此時退婚轉而送蘇清妤去東宮,別說沈家不答應,怕是皇上也不會答應。
惹惱了沈之修,蘇家也沒有好日子過,
想到此,蘇承鄴神又恢複了正常,對胡碌抱拳說道:“今日麻煩公公了,回去還要和皇上好聲解釋才好。”
說完,又吩咐邊的人拿了二十兩的銀錠子過來,塞到了胡碌手裏。
等到好言好語把胡碌送走,蘇承鄴又對沈之修說道:“還好你提前來下聘了,不然這聖旨還不好理。”
沈之修心說,他若是不提前來下聘,蘇家現在怕是喜氣洋洋接旨了。
麵上卻沒什麽多餘的表,開口說道:“也是湊巧了。”
聘禮割之後了庫,沈之修也未多做停留,告辭離開了蘇家。
回到碧水閣,蘇清妤坐在臨窗大炕上,手裏抱著金線繡荷葉紋路的大迎枕發愣。
珍珠端了新鮮的黃巖桔進來,見蘇清妤繃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麽,便湊趣道。
“小姐在想沈三爺麽?”
蘇清妤搖頭,幽聲說道:“我在想太子殿下。”
珍珠正在給蘇清妤剝桔子,聞言手指一,生生把橘子瓣出了水,順著手流到了手腕上。
一邊手,一邊低聲說道:“小姐想嫁給太子?可是您已經和沈三爺訂婚了,怕是不行了。”
蘇清妤角一扯,白了珍珠一眼,“想什麽呢?我是在想,這道聖旨是怎麽來的?”
珍珠不明所以,“胡公公不是說了麽,是皇上聽說小姐才貌雙全,品行端正,才賜的婚。”
蘇清妤搖頭說道:“這些都是托詞,皇上日理萬機,怎麽會關注一個侯府的兒。”
昨日在城外遇到了太子和朝雲郡主,今日賜婚的聖旨就來了。這兩者之間,怎麽可能沒關係。
還有李朝雲給的那裳,到底是何用意?
一直到用過午飯,蘇清妤依舊神凝重。這件事不查清楚,寢食難安。
可若想查,就要從太子或者李朝雲手。這兩個人,都不是能查的。
“備車,我要去趟沈家。”蘇清妤忽然沉聲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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