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七班周四下午的第二節課是育課。
所以周四是大家最喜歡的一天,小男生和小生玩在一起,跳皮筋,丟沙包,老鷹捉小。
小學部的場上到都是嘰嘰喳喳的吵鬧聲。
除了簡卿。
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太那麼曬,那麼熱,同學們流的滿是汗,也還要在大太底下跑步運。
穿著寬松沙灘的育老師,背著手,在場上來回的巡視,時不時催促不彈的學生融進去。
簡卿作為第一只被抓的小,在太底下曬了十分鐘就曬不住了,小臉紅通通,整個人懨懨的。
趁著育老師不注意,溜回了教室。
教室偶爾也會有巡視的老師,背上小書包,小心翼翼地彎腰躲開其他上課班級,決定找個地方貓著,等到下課就可以放學回家看灌籃高手了。
一邊夸獎自己的機智,一邊往小樹林去,之前打掃包干區的時候,高中部總是沒有人,而且高中部的老師一般也不怎麼管小學部的。
大腦還沒發育完全的小學生,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行為算作是逃課。
上一次簡卿來高中部,是跟著陸淮予走的,有人帶著的時候不覺得,等自己一個人來的時候,覺偌大的高中部,仿佛是彎彎繞繞的大迷宮。
南大附屬高中選址用的是很早以前一個地主的老宅子,為了不破壞里面的建筑結構,教學樓之間排的很開,加上假山園景層層疊疊,不悉的人的確很容易在里面迷路。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高中部的籃球場。
籃球場匿在一片蔥蔥郁郁里,倒是涼爽舒適,看臺上坐著三三兩兩的大姐姐。
簡卿轉了轉眼珠子,覺得如果躲在人群里,就更不容易被發現了。
于是邁著艱難的步子,爬上高高的看臺臺階,找了一個涼的位置。
坐在一層臺階上,把上一層臺階當作小桌子,背對著籃球場,開始自顧自地畫畫。
旁白的大姐姐們目在上停留一瞬,又很快挪開,對于突然出現的小學生顯然沒什麼興趣。
們窸窸窣窣地繼續聊天。
“唉,實驗班和重點班的比賽約的什麼時候啊?怎麼還沒見著人。”
“好像是三點吧,來了來了。”
沒一會兒,遠有籃球拍地的聲音。
大姐姐們的聲音變得抑而激。
簡卿聽見們說的最多的名字,好像是陸淮予,撇了撇,沒有在意,也沒有回頭看,任何運都提不起的興趣。
臺階用來當桌子,還是有些矮,從書包里翻出作業本墊高,調整了舒服的位置,繼續畫的畫。
重點班打球太臟,把平時被實驗班一頭的憤怒發泄到了球場上。
裴浩氣不過,和重點班一個故意犯規的男生打了起來,兩人雙雙被罰下場。
好在他們
實驗班有陸淮予,他打球一向厲害,而且也知道怎麼和隊友配合,所以任由重點班想著法子追,比分也還是越拉越遠。
裴浩看班里贏定了,冷嘲熱諷了重點班打架的男生幾句以后,邁著步子往看臺上走。
對于看臺上生黏在陸淮予上的視線習以為常,倒是看臺里背對他們蹲坐著的一個小學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小鬼頭。”裴浩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最上層的看臺,懶懶散散地喝了口礦泉水,睨著矮他一個臺階的簡卿。
簡卿迷茫地抬起頭。
裴浩盯著的臉,小孩長得很可,大眼睛,櫻桃兒,不難看出以后長大了肯定是個人坯子。
他一下就想起來是之前和陸淮予一起進教導主任辦公室的小學生。
“你是來等陸哥的嗎?”他挑了挑眉。
簡卿愣了愣,還沒等回答,籃球場上的哨聲響起,上半場結束。
裴浩站起來遠遠地朝球場招手,“陸哥”
“你家小孩來找你了”
他的聲音很大,穿力十足,幾乎整個籃球場都能聽見。
起跳哨投完最后一個三分球的陸淮予穩穩的落地,視線移過去,一眼看見蹲在裴浩腳邊的小團子。
看臺上的生聞著聲音,也齊刷刷地看向裴浩的方向,探究的目落在簡卿上,頭接耳地議論。
“這個小學生是誰啊?”
“陸淮予的妹妹?”
“不是吧,我之前見過他妹妹,看著沒那麼小啊。”
討論沒有得出結論,離他們最近的生彎腰湊到簡卿面前,好奇地問:“小妹妹,陸淮予和你什麼關系啊?”
“......”簡卿疑地眨了眨眼睛,小孩子的忘大,每天都有新鮮的東西占據的注意力,這會兒已經反應不過來陸淮予是誰了。
“我不認識呀。”歪著腦袋想了想說。
“......”陸淮予兩級臺階并作一級的上到看臺,就聽見小姑娘懵懵懂懂說不認識他。
他皺了皺眉,真是小沒良心的,幾天不見就翻臉不認人。
簡卿正準備低頭繼續畫畫,腦袋上就被人從后面彈了個腦蹦兒。
不痛就是有點突然。
趕雙手捂著腦袋往后看。
夕西下,有些晃目,不適應地瞇了瞇眼睛。
而后看見了傾離很近的陸淮予。
他逆站著,姿拔修長,影將整個人罩住。
這次沒有穿著藍的校服校,白的t恤外面是一件紅黑的籃球球,出皮冷白,線條勻稱的手臂,更添了幾分年的帥氣。
因為運的緣故,呼吸里有些微的,口上下起伏。
額前散落的黑發有些,清涼的汗順著脖子流下,劃過凸起的結,氤氳出一道痕跡。
漆黑一團的眸子對上的,仿佛是黑曜石一般閃爍微。
簡卿仰著頭,有些看呆了,好像看見了從
漫里走出來的人。
陸淮予看又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樣,似笑非笑地問:“不認識哥哥了?”
“......”
大腦里的記憶被瞬間激活,簡卿訥訥地答:“認識...”
陸淮予在臺階上坐下,胳膊肘懶懶散散地撐在上層臺階,視線瞟到一旁小姑娘畫的簡筆畫,紙下面出語文課本的一角。
他輕輕地嗤笑,“小學部還沒放學吧,你不好好上課,跑這里來干什麼。”
“我們在上育課。”簡卿小聲地解釋,好像是有些心虛。
許是天熱的,簡卿剛剛在大太底下跑了步以后,兩頰的紅暈久久沒有散去,細碎的胎發地在額頭。
陸淮予扯過掛在脖子上的巾,幫了臉,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自然而然,不自覺地去照顧。
可能就是尊老吧。
簡卿眼前有一瞬間的黑,巾的,攜帶著淺淺淡淡的薄荷香。
恰逢此時。
高中部和小學部第二節課的下課鈴同時響起。
陸淮予手把墊在臺階上的一沓課本理了理,然后把小姑娘從地上提溜起來,“走吧,教你寫作業去。”
“......”簡卿啊了一聲,“為什麼啊。”
“教導主任不是說了嗎,讓我好好教你,期末考一百分。”省的不長記憶,這麼快就把他忘了。
“......”
聞言,簡卿瞬間耷拉下腦袋,變得沒打采起來,現在還不是寫作業的心啊。
明天早上才是。
抄小同桌的,又快又方便,還不用腦子。
同時耷拉下臉的還有裴浩,“別啊陸哥,這球還沒打完呢。”
“不打了。”陸淮予隨意扯了扯t恤的領口,好像是在氣,作間細白脖頸下,致立的鎖骨若影若現。
打球哪有逗小孩兒好玩。
薔園里開滿了絢爛的夏花,其中以各的薔薇最為奪目。
園子的中心是一個活水池塘,池塘中心有一個亭子,做湖心亭。
這一原本是古時候地主家的后花園,如今依舊被保存得很好,地偏僻,這會兒又正是高中部還上課的時候,很有人會來這里。
簡卿坐在石凳上,趴在桌子上咬筆頭,寫作業。
有風從遠吹來,經過湖水的洗滌,斂去了燥熱的意味,變得涼爽而舒適。
陸淮予斜斜地靠在紅漆亭柱上,食指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在雕花的石桌上輕敲。
簡卿一走神就彈腦門兒。
小學生的作業不多,抄完英語作業的英文字母,數學作業的練習冊,就剩下語文作業的一篇作文。
作文的題目是我的夢想。
簡卿把鉛筆抵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就開始寫了,好像對的夢想很明晰。
一邊寫,一邊還要低低地念出聲,以此來組織語言。
“我的夢想是為一名畫家,天天不干別的,就只要畫畫。”
畫小鳥,畫蝴”
的筆頓了頓,扭過頭問陸淮予,“哥哥,蝴蝶的蝶字怎麼寫啊?”
“......”陸淮予出的筆,在草稿紙上寫了個蝶字,怕看不懂,沒用習慣的連筆,而是端端正正的正楷。
簡卿照著草稿紙上的蝶字,有樣學樣的抄到作文本上,“畫蝴蝶,畫大樹,畫大自然里所有好看的東西。”
寫著寫著,目看了一眼旁邊的陸淮予。
他低著頭,正在批改剛剛寫好的數學作業,羽似的眼睫低垂,蓋住了漆黑的瞳眸,鼻梁又高又,下顎線致明晰。
簡卿忍不住想,他應該是大自然里最好看的東西,比見過的所有人,所有東西都好看。
陸淮予到來自的視線,側過臉看,“作文寫完了?”
他余撇見作文本上夢想,畫家兩個詞,輕笑一聲,“好的夢想。”
小姑娘在文化課上確實是沒什麼前途了,十道數學計算題錯了九道。
簡卿聽見他的表揚,有些來勁,手舞足蹈起來,“我以后想要當一個像莫奈一樣的大藝家。”
“你還知道莫奈?”陸淮予有些吃驚,沒想到小孩懂不。
簡卿得意地仰起頭,“我知道的可多了。”掰著手指頭數,“我還知道梵高、達芬奇和倫朗,但我最喜歡的還是莫奈。”
說著說著,簡卿想了想,突然有些好奇地問:“哥哥,那你的夢想是什麼啊。”
“......”突然被這麼一問,陸淮予恍然發現,自己好像并沒有明確的夢想。
所有的東西不用怎麼努力就可以輕易得到,以至于他沒有什麼特別想要做的事。
他盯著小姑娘黑珍珠一樣圓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好笑,就連三年級的小學生都有自己明確的夢想,而他卻還不知道未來要去做什麼。
簡卿等了很久,也沒等到他的回答,又問了一遍,“你的夢想是什麼啊?”
“......”陸淮予垂下眼皮,語氣淡淡地說:“我還沒想好。”
簡卿咬著筆桿,哦了一聲,然后默不作聲地開始改數學錯題,過了五分鐘,問:“哥哥你想好了嗎。”
“......”陸淮予看一眼,“沒有。今天想不好了。”
簡卿撇了撇,“哥哥你想得好慢啊。”
不就是一個夢想嗎,這都想不出來。
“......”陸淮予扯了扯角,沒想到他還有被一個小學生嫌棄的時候。
好不容易等作業全部寫完,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灌籃高手的畫片早就播完了,今天又沒看,簡卿有些提不起勁,慢吞吞地把課本裝回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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