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彬跟著雲蘿出門,也將後李氏和孫氏之間的對話全都聽了個清楚,不由得轉頭多瞄了好幾眼,又輕輕的哼了一聲。
他扯了扯雲蘿的角,輕聲問道:「三姐,為啥對大伯孃特別好?」
「因為爹是秀才,大哥是秀才,的相公也是秀才。」
他仍是不解,「相公不就是大伯嗎?那還是的親兒子呢!」
「等你什麼時候也了秀才,或許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眨了眨眼,然後咧「嘻嘻」的笑了起來。
遠遠的,他忽然看到從村外駛進來的馬車,金燦燦的格外顯眼,他一眼就把它認了出來,不說道:「三姐三姐,是那個金公子又來了!」
馬車一路行駛,在姐弟兩麵前停了下來,然後簾子一掀,金來就從裡麵走了出來。
金公子今天依然彩照人。
「你們幹啥去?」
「放牛!」
「上山!」
姐弟兩異口不同聲,但確實是他們將要去乾的事。
金來眨一下眼,然後跳下馬車就攔在了雲蘿的前麵,「哎呀呀,上什麼山吶?我找你有要事呢!」
文彬好奇的看著他,雲蘿則直接問道:「你都答應了?」
這話嚇得金公子一激靈,連連擺手說道:「不不不,這事兒還得再商量商量,不如先找個地方坐下來?」
雲蘿轉就走。
他連忙跟上,急急的說道:「哎你別走啊,咱再商量商量,你一口報出那麼個高價,總得容我們講講價啊,是吧?這做生意,可沒有一口價的道理,再說你那要求實在太高了。」
「一利你就覺得高了?」
「這你不是還想要在這個村子裡修一間作坊呢嗎?我跟你說,我金家雖居住在鎮上,但家中的生意卻遍佈整個江南,區區一個村野中的作坊如何能滿足需求?別還得修更多更大的作坊呢。你如果隻要這一個小作坊的一利,不不,哪怕你要三利,我都能一口應承下來。」
「你不是說是衛家要這個方子嗎?」
他一愣,忙說道:「沒錯兒,但理還是這麼個理,放到誰家都是一樣的。因為此事主要由我家牽頭,所以長樂縣附近幾個縣府的生意都將給我家來負責,而衛家的生意遍佈整個大彧,連域外都有涉足,你憑著個方子就想要人家的一利,那更是跟做夢似的。」
雲蘿不語,沉默的往前走著。
文彬不停的轉頭看,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
金公子見雲蘿這樣,就以為不滿意,不由得抓耳撓腮,上也的沒個停歇,「我不會騙你的,這東西你說它好吧,確實好的,但要說不好,其實也不是非要不可。沒了它還能用香胰子呢,若嫌香胰子太貴,不是還有澡豆呢嗎?你這東西也就勝在方便好使和新鮮。哎哎,小爺跟你說的這些你都聽明白了沒有?走這麼快,你給我停下!」
他一把抓住了雲蘿的手臂,將扯停下來,皺著眉頭有些生氣。
他確實是極想要得到這個方子,畢竟是自告勇、好不容易纔得來的第一次單獨理事務的機會,為此還把娘親都請了出來,都記不清答應了多個喪心病狂的條件。
所以眼看著胖丫頭這油鹽不進的樣子,不有些著急了。
但他自的教養讓他做不出仗勢欺人的事,他平時的模樣雖看著張狂了些,但其實是個很講道理的人!
雲蘿看著他這又生氣又著急還有些委屈的模樣,角一,說道:「去我二爺爺家。難道你家談生意都是在大路上的?」
他一愣,隨之喜逐開,忙鬆了手,笑嘻嘻的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您早說呀!」
這一高興,連「您」都出來了,轉又沖後趕車的人喊道:「快快,等啥呢你,慢吞吞的!」
當先一步就竄到了最前麵,並門路的進了虎頭家中,後還跟著個抱了大包小包的小廝。
文彬在他後悄悄的問:「三姐,你們在說啥?」
雲蘿了下他的小爪子,說:「安靜的看著,有不懂的等沒人時我再跟你說。」
他馬上就的閉上了小。
此時,鄭二福和鄭慶都出門看田去了,小胡氏也不在家中,就胡氏屋前屋後的忙著,趙老太太則坐在屋簷下最亮堂的地方,正教導雲蔓新的針法。
虎頭蹲在院子的一角,專心的削著竹籤子,這是他用來佈置陷阱的。
聽到靜,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然後站起來說:「呦,金公子,你咋又來了?」
趙老太太聽得這話當即罵了他一句:「瞧你說的這是啥話!金公子來,自然是有要事的。」
又對金來說道:「鄉下小子不懂禮,一天到晚就曉得嚷嚷,說話也不好聽,讓金公子見笑了。」
金來倒是並不在意,笑著朝老太太行了個禮,說:「您言重了,我就喜歡虎頭這赤忱的樣兒。再說,確實是小子上門打擾了,還要請老太太不要嫌棄呢。」
虎頭在一旁側目,「虎頭」也是你能的嗎?
老太太笑嗬嗬的說道:「金公子能來,那是高興都高興不過來的事,哪裡會嫌棄呢?」
「那敢好,我往後一定常來打擾,您可莫要嫌煩把我趕了出去。」
「不趕不趕,請都請不來呢,哪裡捨得往外趕?」
「老太太真是明理又慈祥,小子看到您就跟看到我太祖母似的。」
「我一個鄉下老婆子,哪裡能跟你家的太老夫人相比?快莫要臊我了。」
「我見著卻覺親近得很,不如我以後也跟胖丫頭一樣,您太婆吧。」
「不敢當不敢當!」
「當得當得,等以後咱兩家一塊兒做生意了,還得多來多往,太婆顯得更親近。您也莫要我金公子了,小子單名一個來字,不過您可以我多多。」
「金來,金多多?倒是兩個別緻的名兒。」
金公子三言兩語的就將老太太哄得眉開眼笑,簡直比對親曾孫都要親熱,看得虎頭那一個目瞪口呆,雲蘿則木著小臉,沖他發著死神的凝視。
又胖丫頭,本姑娘哪裡胖了?這嬰兒,嬰兒懂嗎?等長大了,本姑娘自然會苗條婀娜再長個大長,迷死你個沒見識的小兔崽子!
金·小兔崽子忽然覺得有點涼颼颼的,了下手臂,然後又湊到了鄭雲蔓的麵前,滿口讚歎的說道:「鄭姐姐好巧的手藝,比之我家重金聘來的綉娘都不差了。家中可有閑置的綉品?不如放到我家的綉鋪裡去,定會給鄭姐姐一個好價錢!」
雲蔓笑意赧然,老太太更是高高興興的答應了下來,「那可要多謝金公子了,家中確實積了不綉品,若是能賣個好價錢,還能給我這曾孫的嫁妝再添厚幾分。」
金來驚訝道:「鄭姐姐要出嫁了嗎?什麼時候?是哪家兒郎這麼有福氣?」
雲蔓紅了臉,低著頭不說話,還是老太太說:「十月就要出閣了,嫁的是鎮上的李家,不過他家是開雜貨鋪子的,跟你家沒法比。」
「就那個賣皂的李氏雜貨鋪?莫不是去年考中了院試頭名的李三郎?」
「正是。」
「那可比小子有出息,小子至今連縣試都沒有考過呢。」
老太太更高興了,上卻還是說著:「你還小,老婆子雖不識得幾個字,但也曉得讀書這個事兒他急不來。」
「還是太婆有見識!」
「我有個啥見識?不過是多活了幾個年頭。」
「要不怎麼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
這一句句奉承話說得賊溜,還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厭煩,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個千萬寵著長大的小公子。
雲蘿站了半天,就看他如何奉承老太太了,不由得側目,還有點羨慕。
是沒這個本事的,前後兩輩子,都沒有點亮這個技能。
前世,有個沈姑娘兒的,總能把家的幾個老頭老太太哄得眉開眼笑。萬沒想到好不容易把沈姑娘給甩開了,又出現個原本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金小公子!
好煩!
等到金公子終於停下了奉承,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那時,老太太眉開眼笑,胡氏更是被哄得暈乎乎,又是泡糖水,又是要跑灶房裡去給他做點心的,雲蔓雖紅著臉低頭不言語,但偶爾看著他的目也甚是歡喜。
可把虎頭給嫉妒壞了。
鄭二福和鄭慶聞訊而回,鄭收也得到訊息之後避過人眼溜達了進來,至此,終於能坐下來好好的商量這個事了。
「我昨兒回去跟我爹商量了一下,我爹也覺得你那要求不能。」
開門第一句話就讓鄭二福他們不由得張了起來,怎麼就不能了?
那要是真不的話,其實一千二百兩銀子也是極好的。
這句話眼看著就要口而出,雲蘿眼皮一跳,連忙開口說道:「你們還商量了什麼出來?」
「在村子裡修一個作坊沒問題,想要一利也可以。」他出一手指手,說道,「但,是村子裡這一個作坊的一利。」
雲蘿頓時一掀眉,「你剛不是還說,隻這一個作坊的話,三利你都能一口應下嗎?」
三?
金公子的眼珠子微微的往左邊一溜,「我那不是跟你打個比方,隨口一說嘛,哪裡能真給那麼多?」
雲蘿驚訝,「你們做生意的還能隨口胡說?」
事關信譽問題,金來頓時神一正,說道:「這自然是不能的!不過你既然都這麼說了,又確實是我失言在先,那三利就三利!在白水村修一個作坊,再許你三利,往後那方子就與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了,不得再告知任何人!」
雲蘿出了大拇指和食指,「八!」
金來當即跳了起來,「你咋不去搶呢?我出錢出力還要負責之後的運送售賣,你僅僅出一個方子就想得八利?」
「錯了!」說,「你得了方子,就可以去別的地方開更多的作坊,那纔是你們賺錢的大頭。我們村子裡那麼個小作坊就算日夜不停的番製作,又能做出多?怕是都不夠在鎮上賣的,隻要八已經是看在你出錢又出力的份上了。」
但事實上,這皂製作簡單,哪怕是一個小作坊,一旦運作起來,每天也能生產出許多,隻慶安鎮是絕對賣不完的。
不過到時候,數量多了,價格肯定會有所下降。
金來斜著眼一臉不相信,死死咬著底線不鬆口,「三,就三,再不能多了!實話跟你說,這就是我和我爹能接的底線,再不能多一丁點!」
他說得咬牙切齒,心也在止不住的滴流淚。
他果然還是太了,剛才一急之下就把底價給了出去,還被胖丫頭給一口咬住。
不對,是他輕敵,小看了這個鄉下的胖丫頭!
雲蘿看他這心肝都疼的模樣,便知道確實是真的不能再高了,而這個價格其實還超出了的預期。
在馬上答應和再爭論幾回之間做選擇,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牽著,沒有再繼續糾纏。
正要答應下來,卻忽聽見鄭收期期艾艾的說道:「小蘿啊,你昨天也沒有說清楚,不過我剛纔在村子裡轉了一圈,大家都在說,昨兒那餘家的大管事想要買這個方子,出了六百兩銀子的價呢。」
雲蘿頓時一愣,到了邊的話也暫且收了回去,轉頭看著鄭收,說:「金公子出價一千二百兩銀子想要買這個方子。」
的臉很平靜,目卻有些冷冽,甚至是有點兒嚇人。
但鄭收隻被說出的價格給驚住了,驀然瞪大了眼睛,「一一一千二百兩……銀子?!」
「是啊。」的神越發平靜了,「那三叔你是要銀子,還是要作坊的紅利?」
趙老太太看了眼這沒出息的孫子,對雲蘿說道:「小蘿啊,這方子本就是你的,要怎麼置都聽你的。不過太婆的話先說在前頭,你的孝敬太婆厚著臉皮收了,不過不能再跟先前那樣白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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