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訓,又是祖訓,這已經是唐嫻第三次聽這個字眼了。
第一次,是云裊的書信,編造了一條做兄長的要寵妹的祖訓。第二次是昨晚,云停說祖訓不許吞服丹藥。第三次是此刻。
唐嫻著實好奇,問:“你家共有多條祖訓?”
云裊張開“啊、啊”了兩聲,唐嫻眼疾手快,拾起帕子捂住的口鼻。
“阿嚏”一聲之后,云裊吸吸鼻子,道:“兩百三十七條。”
“多?”唐嫻以為自己聽錯了,書香門第的人家一般都會有祖訓,至多也就十幾條。
兩百三十七條,怕是本就記不住吧?如何傳的下來?
越聽,好奇心越重,追問道:“這祖訓流傳多年了?你家祖祖輩輩當真能全部遵循?”
“傳了一百、一百三十、五十年?”云裊一手著餞,一手撐著下,想了會兒,皺著臉放棄回憶,道,“我不知道。”
一百多年,說也有六七代了,竟然真能傳承下來。
唐嫻剛這樣慨,云裊又說道:“我家祖上不孝子太多,早就沒人守祖訓了。只有大哥打一出世就被賦予重任,被外祖母親自看著,要時刻嚴守祖訓。”
第18章 故事
“你家真是、真是……”唐嫻頭一回聽做后輩的反過來評判祖輩不孝,但也沒說錯,不守祖訓,可不就是不孝嗎?
這樣看來,這位百里大公子,反而是最孝順的了。
可按云裊所言,祖訓兩百三十七條,這麼多,該將忠孝節義等全部涵蓋在了,云停既然守祖訓,該是個冰清玉潤的翩然公子,怎麼了個野心的反賊?
唐嫻想不明白,與云裊道:“再與我說說你家祖訓。”
云裊不樂意了,道:“記不住,不想提!”
“說說呀……昨日不是想聽故事嗎?你與我說你家祖訓,待會兒我給你講故事。”
云裊被說,噘著答應了,不愿道:“祖訓第一條,不得濫殺。”
“不得濫殺?”一句話把唐嫻弄懵了,神迷惘,記起昨日這兄妹倆爭執時說的“不許吞服丹藥”這條。
但凡是個人,都不會這樣吧?殺人放火是要償命的,還需要刻在祖訓中才能遵循?
唐嫻凝噎半晌,據以上兩條推測了下,猶疑著問:“你家祖訓中不會還有不許行竊這一條吧?”
“對啊。”云裊咬了口餞,點著腦袋道,“我不記得排在第幾條了。”
這樣的話,唐嫻就想明白了,不是家祖訓冗長,而是細化得過于繁瑣。挨個聽下去,只怕最后集聚起來,不是被簡單的忠孝節義幾個字概括,就是和大周律法有重疊。
……干脆拿律法條例做祖訓得了……
唐嫻默默腹誹,左右是閑著,決心把百里家的祖訓聽完。
知道有哪些條條框框規縛著云停,才好及時察覺云停哪些話是真的,哪些是用來恐嚇的,才能更好的對付他。
“還有呢?”問。
“還有,嗯……”云裊坐在榻上,兩腳夠不著地面,來回晃了兩下,觍著臉道,“所有人要疼妹妹,給妹妹買糖,給妹妹講故事。”
唐嫻:“……我說認真的。”
云裊嘟道:“我也是認真的呀!”
開始耍賴,唐嫻無法,只得暫時將百里家的祖訓擱置,與講起故事。
.
被云停強行灌藥之后,云裊沒再敢犟著不喝藥,到第三日,傷寒已好轉許多。
這日,繡娘上門給量形,順便帶上了唐嫻。
唐嫻不得云停嫌麻煩趕走,不僅配合著繡娘,還擺出表小姐的架子,帶著云裊挑起料與花,全部按照當年還是唐家大小姐時的行頭來。
除卻,另讓侍備上胭脂水、朱釵環佩,林林總總加起來,要耗費大筆銀錢,驚了莊廉。
莊廉報給了云停。
云停記恨唐嫻那天無緣無故的崩潰哭泣,想著用這些外之給賠禮道歉得了,干脆道:“給。”
莊廉能明白他的用意,但忍不住疼,道:“公子,前兩日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惹哭了?”
若非自家公子把人欺負哭,理虧了,按他的脾,何至于這般遷就?
“我沒惹。”
沒惹,怎麼不在別人面前哭,只單獨與你在一起的時候哭得那麼慘?
莊廉不信,不敢質疑云停,就含沙影地繼續抱怨起支出的銀子。
“說云錦厚重,做夏不夠清涼,要換鮫紗的。鮫紗這東西是按寸來賣的啊!咱們小姐也就才兩套。”
“其他的織綃雪緞就不提了,胭脂水也罷了,還要買首飾。一文錢我恨不得掰兩半用,這……”莊廉痛心疾首。
云停被他弄得不厭其煩,扔下奏折道:“不是你要做表小姐的嗎?西南王府的表小姐,配不上這點首飾?”
莊廉啞然。
他那時候沒想到這姑娘不僅敢,還很會花銀子啊。
云停因與唐嫻的事不愉快,被莊廉念叨了幾句,心中愈發郁,道:“你是舅舅,再啰嗦,花的銀子就從你俸給里扣。”
莊廉立刻閉了。
花就花吧,債多不,等找到瞿王的藏寶,國庫就能充盈起來,這些銀錢連九牛一都算不上,不值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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