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高,但那船恰駛近了,羅百益習武之人,眼神耳力都較常人好,船上掛著彩燈,足以照亮佳人形容貌,后有幾個應該是暗衛的人湊上來了,正懇請和他們一同離開。
一別經年。
兩載春秋而已,在他心里,已漫長如數年。
但的眼角眉梢,形廓,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周鶯已被暗衛請到了遠,就要上馬,回過頭,約看見船上的形,——
顧長鈞登船,不知做了什麼。適才喊話那人“噗通”一聲從船上掉落下來,一頭扎進水里。
船上了。
有人尖,有人大笑,有人大喊救人。
此時船上,顧長鈞面不改飲了敬過來的酒,抱拳似笑非笑道:“顧某攪了諸位雅興,今日我請。”
喊來船主,留了名。
這時水里的人被撈上來了,顧長鈞下船,余也未瞧他。
周鶯看著顧長鈞越來越近,他從容地掀開車簾上車,吩咐發車。
周鶯隔著窗見那邊還是一團,不無擔憂地道:“這樣沒關系嗎?”
顧長鈞冷笑:“自然有關心,羅百益如今是玉門都尉,我瞧做的不是很好,回頭調到西北去,再歷練一番。”
周鶯聽這話說的涼颼颼的,心想必然兩人之間恩怨極深,便沒有再問下去。
**
從人攙著羅百益回到院時,已是一更天了。敏慧一直在房里等著,未曾睡著,園中早落了鑰,是敏慧吩咐守門婆子給羅百益留的門。
兩個年輕貌的婢子攙著人事不省的羅百益去后頭凈房洗漱一番。
敏慧沉著臉坐在床前。
羅百益洗漱畢,又被敏慧邊的婆子著鼻子狠灌了一碗醒酒湯。
羅百益給嗆得咳出來,胃里翻江倒海,連適才喝的酒也吐了。
那婆子忙人收拾屋里。
羅百益清醒了幾分,剛換的裳上全是酒污,下沾著水跡,癱坐在那兒勉強仰起頭:“你干什麼?”
敏慧紅著眼,站起一點點朝他走過去,“羅百益,我問你,今晚你答應過我什麼?”
羅百益笑著擺手:“這會子別跟我算賬,頭暈,記不得了。”
敏慧一把揪住他襟,把他提起來:“羅百益!六月十三,我生辰!去年你答應今年一定替我補過的,你去哪兒了?我等了你一夜!整日喝喝喝,酒就那麼好?席上的伶人就那麼漂亮?外頭那些狐朋狗友就那麼離不得?你把我當什麼呢?”
羅百益給揪扯得不舒服,揚手揮開:“誰答應你了?陪你過生辰?就是祖父母生辰,我要不想陪,也沒人我陪。你算哪蔥?”
敏慧氣結,揚手“啪”地甩他一耳:“你混蛋!你說我算哪蔥?羅百益!我是你明正娶八抬大轎求到府里的正室嫡妻!你給我睜大狗眼看清楚了!”
外頭婆子聽見,小跑著進來勸:“郡主啊,大夫人都睡了,您可小點兒聲,別夫人老爺聽見!”
敏慧漲紅了臉道:“我怕什麼?我為什麼怕他們?是他們跟我保證,要娶我進門待我好不人欺負我,羅百益這麼混賬他們怎麼看不見?”
那婆子何嘗不知自家郡主的苦,轉臉來勸羅百益:“小將軍,您說句話吧?前兒說的好好的,要給郡主好好過個壽,確是您說的。”
羅百益閉眼癱在椅子里,似笑非笑嘟囔著什麼。敏慧氣得還要來抓他,被婆子擋住勸道:“郡主,您跟個醉酒的人置氣做什麼?您氣得不行,明兒一早姑爺卻啥都不記得,何苦呢?你們還不把小將軍扶到對面兒暖閣睡著?”
羅百益被兩個丫頭攙著扶到暖閣歇了,等到丫頭都退出去,屋里只剩他一個,才緩緩睜開眼。
眼底一派清明。
想醉真不容易。
耳畔還約傳來對面屋里的哭聲。
他知道敏慧委屈。可是他沒法子不委屈。
那年冬日,他跪在閨房外頭求,求去和羅貴妃說,不要嫁給他。他配不上。
他的心早給了別人。
那個明明只是隨意一瞥撞見的姑娘。
刻在心頭,再也抹不掉了。
或許那些老人說得對,得不到的,才永遠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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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昨晚和顧長鈞在外面吃飯時喝了酒, 回來時又已很晚了,周鶯寅正才起來,顧長鈞清晨要上朝, 早早走了。周鶯娘抱上臻哥兒, 一道兒往上院去請安。
陳氏和麟哥兒都到了, 兩年不見麟哥長高不,過周鶯牽著他的手哄他玩, 麟哥十分喜歡黏著周鶯。分別兩年, 麟哥兒變得害了, 一見周鶯對他笑就躲在母親后, 然后拿眼打量著屋里人。
沒有緣關系, 顧老夫人對麟哥兒態度不咸不淡的,臻哥兒就不一樣了, 饒是顧老夫人原本不喜周鶯做兒媳,但自打臻哥兒出生,周鶯的份也跟著水漲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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