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落云不與講,也不肯容靠近。
原本以為,與最親近的一個人,經過這回,中間仿佛有了隔閡。
周鶯嘆了聲:“地上涼,起來吧。”
落云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才勉強爬起來,自行去屋前凈了手重新回來服侍,從如煙手里接過湯匙,盛了一碗湯放在周鶯桌前。
顧長鈞緩步從走出來,眾人連忙行了禮。顧長鈞抬眼瞥見落云,抿了下沒有說話。從一旁拈起一只云卷兒,夾到周鶯碗里:“待會兒你不用過去,就在屋里歇著,有什麼事,打發人告訴我一聲。”
周鶯拈起云卷咬了一小口,又放下。顧長鈞挑了下眉頭,周鶯扁著道:“不大想吃,覺得膩。”
顧長鈞將咬過的云卷夾回自己碗里,將湯推到前:“那喝湯?”
周鶯點點頭,勉強用了小半碗,收了桌子,正跟顧長鈞說話的當兒,外頭傳報說,汪先生到了。
“是不是外院有什麼事?”周鶯正給顧長鈞整理帶,抬眸瞧著他,眼睛晶亮亮的,顧長鈞喜歡得不得了,擁著吻了下,聲道:“進來問問。”
他神沒有變化,眼眸深邃看不出緒。但相得久了,周鶯也越來越了解他。
汪先生為什麼來,他是知的。
顧長鈞目掠過周鶯,瞥了眼外間鋪榻的落云。臉更蒼白了,作極為僵。
汪先生給請了進來。
顧氏夫婦坐在稍間炕上,人給汪先生看座。
落云垂頭避出去,才走到門邊,聽汪先生用那溫潤中帶點冷酷的嗓音道:“今日來,是想向郡主求娶一人。”
落云手里的帕子騰地落了地。
尹嬤嬤見呆呆站在門前,詫異地推了一把:“是誰來了?夫人還沒去臨院請安?”
落云囁喏了下,目驚惶地看了眼尹嬤嬤。
屋里,如煙剛上了香茗,聽周鶯問起汪先生想要求娶的是誰。“落云”二字出口,周鶯還沒如何,如煙驚得打落了手里的茶壺。
滾燙的水潑在手上,屋里的人目都朝看了去。如煙忙跪地請罪,顧長鈞沉著臉沒說話,周鶯喊尹嬤嬤:“快帶去藥,瞧燙傷得厲不厲害。”
屋里人都退了出去。周鶯才緩緩回過頭來。
背著雕花大窗,幾束線打在肩頭手畔,周鶯垂眼笑了笑,待再抬眼,目中有了憤懣:“汪先生突然前來求親,和落云商量過嗎?”
側旁,顧長鈞手過來覆住手背,周鶯轉袖避開了:“得到侯爺應允了才來的吧?落云知?”
汪先生輕輕一笑:“郡主見笑……”
周鶯抬頭:“我笑什麼?有什麼好笑?今日我不自在,您請便。”
汪先生怔了怔,抬頭瞥見顧長鈞朝他搖頭,汪先生上前行了禮:“那鄙人就……告辭。”
周鶯徑直朝屋里去,顧長鈞幾步追上,扯住袖角喊:“鶯鶯!”
“您別說話。”周鶯掙開他,抬手捂著耳朵,“您先去母親院里,正事要,我沒關系。”
顧長鈞自后抱住:“要是舍不得,留兩年,可也不能總不許人嫁。”
周鶯閉著眼,將手垂下來:“是我的人,什麼時候和外頭的人有牽扯,了什麼委屈,我不知道,您也瞞著我。”
顧長鈞低聲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又何必深究,若不愿,就替拒了,若愿,你還準備攔著不許?”
周鶯不吭聲,垂了垂眼睫,慢慢掙顧長鈞的手:“我沒說不許。”
顧長鈞了頭發:“莫如,我也不去了,在房里陪你。”
周鶯手把他往外推:“我要尋落云說說話,您忙您的。”覺得自己語氣太生,扯著他的袖子搖了搖,又道:“等您回來一塊兒吃飯?”
“好。”顧長鈞在額角親了親,轉邁步出去。
周鶯吩咐秋霞:“去把落云喊過來。”
片刻,落云到了,遲疑地走進室,站定在距離周鶯很遠的地方,“夫人,您有話問我?”
周鶯轉過頭,目沉沉地打量著落云,“你和他,什麼時候的事?”
落云抿了抿,斂跪下去:“夫人,奴婢有罪。”
“罪在何?”周鶯揪著擺,不自己心去扶落云起來。
汪先生子不大好,是知道的,事到如今口口聲聲喊自己郡主,對顧長鈞也是直言不諱,也許那些有本事的人,都有幾分倨傲。顧長鈞由著他,只要得用,他并不在乎那些虛禮。
汪先生這樣的人,心高氣傲,孤三十來年,一直沒有家,生活簡樸,邊伺候的就一個隨從,他若婚,對象怎會是落云?他從前怕是連落云的名字都不曉得。從來沒有集的兩個人,怎會牽扯到一起去?
除非他們早就認識。
落云低垂著頭,不敢去看周鶯的臉。
“奴婢罪在……與外院的人,私下往來……”
說的很含糊。
如何往來,什麼關系,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都沒有說清楚。
周鶯默了會兒,抿了抿:“我不是非要你將你和他之間的事告訴我。你可以不說,但在我的立場,我當然會不放心,怕他求娶你是別有用心。我問你,他要來求婚,你事先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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