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一早就去溫府了。”容氏答道,“說是他們家今日宴客,有許多玩伴。”
提到漪如,容氏的心暖了暖。
昨夜,最難過的時候,是漪如陪著。容氏也不知自己怎那般,聽到漪如說為了容氏什麼都愿意做的時候,竟是鼻子一酸。
明明是小兒的言語,可容氏卻有一種心滿意足的覺,恍然覺得這兒長大了。
雖然過了一夜,漪如還是貪玩本不改,起床之后就鬧著要去溫妘家里玩。
嚴祺了然,一邊吃湯一邊說:“我想著,已經九歲,總往外跑也不好。畢竟是將來要做太子妃的人,擇日找一位先生來,好好識識字讀讀書是正經。”
容氏看了看他,道:“漪如不是字都認全了麼,書也讀了好些。過些時候,一旦與人定了婚,想到走也不行了,還不如就先讓玩一玩。”
“越早收心越好,那,再野了就管不住了。”嚴祺說著,嘆口氣,“聰明是聰明,先前雖學得馬馬虎虎,但識字看書比正經每日上學的兒郎還好,可惜是個兒,若是男兒,我嚴祺也不愁日后無所依靠了。”
聽他提到“男兒”二字,容氏的神微微黯了黯,片刻,淡淡道:“你當年也不見好好讀書,如今卻要來著兒。”
嚴祺笑嘻嘻,拉著的手:“我這不是為你打算麼?當上了太子妃,將來再當上皇后,臣民見雍容得母儀天下,定然也對你甚為景仰,到時候朝廷封你個國夫人,豈非大好。”
容氏看著他,角終于彎了彎。
“說這麼多話做甚,先把湯喝完。”催促嚴祺。
嚴祺依言低頭喝湯,可吃沒兩口,他突然想到什麼,抬起頭來。
“你方才說,漪如是去溫府?”
“正是。”容氏答道,“溫常侍今日在家辦雅會,請了好些人去。你前些天不是收了帖子,說無趣得很,讓人辭了麼?”
卻見嚴祺眉頭一皺,把剩下的湯喝完,而后,令仆人給他去備車馬。
“怎麼了?”容氏問。
“我聽說,溫遠還請了長沙王。”嚴祺“哼”一聲,道,“我須去盯著,免得他靠近漪如。”
*
盛夏的天氣,正是炎熱。不過溫府之中仍是熱鬧,賓客們不辭炎熱,攜家眷而來,在溫府的園子里歡聚一堂。
溫遠是個名士,喜好風雅,詩文出眾。
每到盛夏,他會在府中辦雅會,名曰“清涼會”,將各路名士好友請到府中來,詩作對,賞花暢飲。
如名字一般,這清涼會,乃是有避暑之意。溫府里有遠近聞名的大冰窖,每年冬天,將上好的泉水凍堅冰,存冰窖之中,可數月不化。到了清涼會之日,就將這些冰塊取出來,放置在各案幾坐之下,堆起在亭臺樓閣之間。風吹來,四生涼,暑熱漸消。各冰鎮的食酒,果糕點,應有盡有。
而風流雅士們則可在炎炎夏日之下揮灑才,而不必擔心汗流浹背有辱斯文,可謂完。
漪如到溫府里來,自不是為了看那些名士貴人們互相吹捧,也不是來找玩伴。
來這里,是為見一個人。
水榭邊上,冰雕的坐擺一排,底下鋪著毯,上面鋪著繡墊,供眷們閑坐納涼。
漪如和幾個年紀相仿的閨秀倚在闌干上,給池子里的錦鯉投食。那些錦鯉養的很是大,彩斑斕,下甚是漂亮。
沒多久,漪如聽到有人說,惠康侯夫人到了。
好些上了年紀的眷紛紛起,朝回廊迎了去。
漪如去,一個頭發花白,氣紅潤的婦人走了過來。態雍容,雖上了年紀,步子卻穩當。見到眾人,不不慢地見禮,笑容可掬。
見走過來,漪如也迎上前去,向一禮:“拜見阿媼。”
*
嚴家的親戚,除了皇家和南的本家之外,其實還有些旁的。
南嚴氏出人,天下皆知,每朝皇帝的后宮里,總會有嚴氏出的嬪妃。而因外戚封侯的,自然也并不止嚴祺這一支。
比如,惠康侯嚴篤。他的姊姊曾在皇帝的祖父景皇帝宮中侍奉,因生下皇子封為貴妃,父親便也封為了惠康侯。父親死后,爵位便也就傳到嚴篤這里。
論輩分,嚴篤與南侯嚴壽同輩,族中排行第五,嚴祺都要一聲五叔祖。不過他年事已高,不喜歡京城喧囂,常年在京郊的莊子里住著,頤養天年。
而今日來到溫府的,是嚴篤的妻子,惠康侯夫人許氏。
許氏今年六十多歲,平日好禮佛,跟溫遠的母親是好友。這清涼會,每年都來,今年也不例外。
嚴篤雖是惠康侯家的家主,但不好,又常年在別業休養,并不管事。家中主事的,其實是許氏。
因為夫婦二人常年住得遠,嚴祺和惠康侯家的來往不算十分頻繁,多是逢年過節時送送禮,在嚴篤壽辰時登門賀賀壽。
不過在眾多本家親戚之中,嚴祺夫婦對惠康侯夫婦最有好。
當年嚴祺為了娶容氏跟家里鬧翻的時候,是許氏出面,在嚴孝之和文德皇后面前說了容氏的好話。也是因此,容氏對許氏格外激,雖然住得遠不便上門探,但時常派人問安,禮數周道。
終于為何當年許氏要幫嚴祺夫婦,其實原因甚是簡單。許氏也是個小戶出,父親是鄉塾里的教書先生。嚴篤元配早逝,看上了許氏,娶進門來做了續弦。京城是個喜歡攀比門第的地方,容氏進門之后,里里外外過的委屈,許氏也曾經過。
不過相比容氏,許氏的更為要強一些。說話做事雷厲風行,將惠康侯上上下下治得服服帖帖,在那些貴人們面前,也向來不忍氣吞聲。故而在京中,許氏可謂毀譽參半,有人說直爽公義,有人說不識禮數。
而對于荼靡而言,最重要的一點,是許氏和南侯家互相看不順眼。
不好意思,更新時間設置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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