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江今天格外熱鬧。

燕方凝繞江一日遊的消息被買了熱搜，不遊客從外地買票也要來觀看，一時間外灘都圍的水泄不通。

薄枝站在雙子大樓上，捂著驚歎。

“哇，好多人啊……”

“枝枝姐，衍神今天真的沒來啊。”江燦走過來問。

“他有事忙。”薄枝說完，看看他後，“我哥呢？也沒來？”

“嗯。”

那高冷到骨子裏的哥哥對這種事不興趣也正常。

“不過老板今天有些奇怪……”

江燦有些茫然的撓撓頭，“他今天早上竟然跟我說‘傅京衍都不去，我們還去幹嘛’，枝枝姐你說老板這是什麽意思啊？”

老板心，海底針，江燦不敢妄加猜測。

“你確定沒聽錯？”

“沒有。”

江燦語氣肯定，而且老板的語氣還超級冷，嚇都把人嚇死了。

薄枝瞇了瞇眼眸，一副看真相的模樣，對小豆神神的說：“真相隻有一個。”

江燦立馬豎起耳朵洗耳恭聽。

“我哥的其實是傅京衍。”

薄枝鏗鏘有力的吐字。

“……”

江燦震驚了老半天，最後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下意識的安：“枝枝姐，沒事，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必須帶點綠。”

薄枝停頓兩秒，看著清澈愚蠢的小豆。

“燦啊，你又比姐好到哪裏去？”

江燦：“。”好像也是。

他一時間迷茫到不知該先安枝枝姐，還是該先安自己。

門口的薄槿：“……”

算了，要不他還是回家吧。

薄槿剛一轉，沈庭瀾的大嗓門便響起來，“薄教授，去哪？”

薄槿：“……”

麵前的門唰一下拉開，他頓時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窗邊的座位被仔仔細細用紙巾幹淨，白小臉鼓起來吹了吹，確保沒有一灰塵。

才衝麵霜白的男人燦爛一笑。

“老板，您坐。”

眾人：“………”

薑梨抬手遮住臉，“可能是我太了，實在看不得這種榨工的場麵。”

沈庭瀾隨手了顆櫻桃丟進裏。

偏頭看：“多？比昨晚在花園還？”

薑梨：“……？”

對上眾人過來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停滯。

接著語氣淡定又幹解釋：“我隻是昨天在花園裏澆水的時候不小心踩水管，免費給沈大爺的別墅下了場雨，請不要用這種花園play的目看著我。”

沈庭瀾笑的無法自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叼著櫻桃跟大家分，“然後跟了翅膀的小崽似的，抱著頭啊啊啊著救命呀救命呀，可了。”

眾人：“……”

薑梨：“……”

微微一笑，“你再敢胡說八道我不能踩水管，還能順便踩你的頭，讓你啊啊啊抱頭著救命呀救命呀。”

沈庭瀾：“……”

果然什麽小白兔的，都是裝的。

薄枝聽著他們聊天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直到燕方凝的懲罰開始，薄枝趴在欄桿上歪著腦袋往下看。

耳邊是嘰嘰喳喳的吵聲，沈庭瀾問：“薄枝枝，爽了吧？”

薄枝沒吭聲。

低眸看著水裏撲騰著盡屈辱的燕方凝。

好像也就那樣。

沒多開心。

最喜歡吃水果的小人魚今天都沒果盤，被沈庭瀾炫了大半，若有所思的撐著手臂，盯著流淌的水麵想：

傅京衍在幹嘛？

……

比起熱鬧的宜城，臨川籠罩在寂冷蕭索的蒙蒙細雨中。

今天不是傅京衍外婆的祭日，也是全村人的祭日。

小村莊沒有並特地修建的墓園，隻是葬在了後山，放眼去立著墓碑的山丘百上千，漫山遍野的白花零落在雨中。

有人問：“傅家那麽有錢，也隻是把老婆子葬在這山嗎？”

“當初傅家提出為村莊修建墓園，為災難中逝去的人尋一好地方……”

手中的白紙錢洋洋灑灑，那人扯了下。

“結果被應激的家屬扔臭蛋痛罵，說不需要他們假好心，畢竟全村命隻換了傅家一個孩子。”

“他們不需要可笑的施舍，隻想換自己的孩子回來。”

“……”

“哥，我幫您撐傘吧？”

“不用。”

清冷的嗓音淡淡落下。

說話的兩人一怔，往後看去，蒙蒙細雨中一漆黑的男人撐著黑傘，步伐穩健從旁路過。

“是他嗎？”

“……是啊，如果我的孩子也活著，也向現在這麽大了吧。”

無數聲音，無數眼神，落在他上。

傅京衍沉默走過遍地山丘，淩落在泥裏的白花，他都會小心繞開，最後停在一個小小墓碑前。

他用袖口小心去照片上水痕。

“外婆，您今年過得好嗎？”

出老太太眉眼慈笑的臉，笑紋彎彎，銀白發間別著一朵小花。

傅京衍還記得是黃的。

即使年歲蒼老滿頭白發，也依舊穿著彩子，挎著同小包包，是最流的老太太。

稚的小男孩曾經問：“外婆，人死後，都會變沒有的黑白照片嗎？”

“不一定。”

“隻要衍衍記得外婆，外婆就不會褪。”

傅京衍笑了下，“您一直是五彩斑斕的。”

各異的雛擺在墓碑前，在雨中莫名襯出彩虹似的彩。

“外婆，我這次給您帶了一個好消息，我跟枝枝在一起了。”

傅京衍笑著說：“就是我每年跟你提起的孩，特別可，特別漂亮，就是脾氣有點不好，偶爾兇的，但也很好哄。我想帶來看您的，但最後想想還是算了……

“這裏，太抑了，我怕不喜歡。”

他低下眸，長睫遮住微微泛紅的眸。

“因為……我也不喜歡。”

“除了您，這裏的一切我都不喜歡。”

抗拒那片深埋地底的廢墟，害怕歇斯底裏的大喊，也恐懼每個死死凝過來的目。

但他隻能沉默，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在臭蛋砸過來的時候，隻能沉默的，接一切。

因為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媽媽……”男孩輕輕去傅母臉上黏膩發臭的痕跡。

這大概是他見過永遠知高雅的母親，一輩子最狼狽的時刻。

他有些茫然的問，“是不是活下來的不是我，就不會這樣了。”

傅母慌的抱住他，“不是，不是……”

男孩安靜的靠在懷裏，目空。

不是嗎？

可為什麽他覺得，這世上沒人希他活下來。

從此，他每年的生日願。

都隻剩下願人間團圓，再無離別。

……

細雨落在稀疏泥土上，傅京衍著墓碑輕輕微笑了下。

“我好喜歡啊。”

“外婆，我有點想……”在這種刺骨寒冷的地方，周圍充斥著離別和淚水。

“我想要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