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但是當圓宥明明白白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沒忍住沉沉嘆了口氣。
喬天經眉頭鎖,冷聲說道:“前后果、個中細節悉數道來!”
圓宥這會兒已然放棄抵抗了, 他聳了聳肩肩膀,口中告饒道:
“能否......能否讓這位好漢先松手,老衲真的要疼得不住了!”
喬天經聞言朝十三使了個眼。
十三緩緩松了手,可是又立馬一腳踩在了圓宥的膝彎。
“老禿驢,若是有瞞錯,老子踩斷你的!”
圓宥嚇得一哆嗦,急忙就開了口:“當年......當年圣上陪玉妃娘娘來護國寺的時候,二人深意重、如膠似漆。”
“老衲當時便是瞧出,圣上對玉妃娘娘有求必應,故而才咬牙了玉妃娘娘的脅迫,想著從此之后一步登天。”
“誰知一年不到的功夫,宮中便傳來了玉妃娘娘自戕的噩耗,老衲日夜提心吊膽,生怕之前的行徑敗。”
“惶惶不可終日之下,老衲竟等來了圣上親臨!”
說到這里,圓宥神恍惚,仿佛也回到了當年那記憶無比深刻的一夜。
“那夜大雨滂沱,圣上忽然駕臨護國寺,老衲......老衲被嚇壞了,因為上次見圣上,圣上還那般英姿發,神武人。”
“可是那晚的圣上眼下烏青、胡子拉碴,連面容都消瘦了許多。”
“按照慣例,和親公主為異族,不可皇家往生殿,何況玉妃娘娘乃是自戕,為罪死,更......更難登殿堂。”
“但是當夜,圣上讓人將往生殿后的小憩之院整理了出來,親自提名‘歸去來兮’,還為玉妃娘娘立下了往生蓮牌。”
“那晚老衲在娘娘的蓮牌前,在圣上的注目下,連連誦經九九八十一遍,一直念到了第二日清晨。”
說到這里,圓宥頓了頓。
他到現在都記得當年的惶恐與忐忑,圣上就坐在他的后,一言不發,靜如石木。
他不敢敷衍,真真切切念了八十一遍的往生咒,嗓子都冒煙了也不敢停啊!
喬天經聞言提出了疑問。
“你說圣上與玉妃深意重、如膠似漆?”
據喬天經所知,玉妃一直都對圣上冷淡無比,這才引得圣上求而不得,神魂顛倒。
圓宥一臉篤定地點了頭,“好漢啊,老衲不敢騙您,老衲看得真真的。”
“這世間傳言怕是有誤,老衲明明瞧見圣上與玉妃娘娘琴瑟調和,二人神間濃意,親無間!”
喬天經聽到這里,冷冷瞥了眼圓宥。
這賊禿驢方才說他六未凈,才被玉琉抓住把柄,只怕就是沒守住戒,否則出家人哪里懂什麼濃意?
若圓宥沒有說謊,莫非玉琉是在發現自己懷有孕后,便決意以布局,故而對圣上一改常態?
“那紅線呢?什麼時候布下的?又有什麼用?”
這次都不用等喬十三腳下用力,圓宥已經十分配合地開口道:
“是七年前!”
喬聞言心里頭一咯噔。
【下個月的端午節就是小四的六歲生辰了,這個時間點真的很難不讓人多想。】
圓宥在喬天經冷冷的注視下繼續說道:“自歸去來兮院整理出來后,圣上經常夜半前來護國寺祭。”
“每當這時候,老衲都會被圣上邊的那位公公喚來,在一旁為玉妃娘娘誦經。”
“令老衲到匪夷所思的是,玉妃娘娘已然仙逝近七年之久,可圣上的深毫未減,尤其在七年前,圣上想要再見玉妃娘娘的執念達到了頂峰!”
“也不知是誰在圣上面前嚼了舌子,說是世間有令故人魂歸之法,圣上夜半而來,用劍抵著老衲的脖子,要老衲將這法子尋來。”
“阿彌陀佛,天地良心,這.....這世間哪有這般法子啊!”
“可圣上留下三日之限便走了,老衲為了保命四打聽,翻遍古籍,最后在寺安的北國人口中,得知了紅線聚魂投胎之法!”
“那夜圣上如期而至,老衲便將這法子說了,但是老衲心中清楚,這法子就是誆人的,故而為了事敗后能夠活命,老衲故意將條件說得尤其苛刻......”
喬聽到這里,便知道關鍵要來了!
圓宥一臉心虛,期期艾艾說道:“老衲告訴圣上,這法子原是為了讓死去的兒重新投胎轉世到父母邊。”
“故而結合的夫妻二人須得真心相,行房之時還要喚投胎之人的名諱,如此一來,或可讓亡人借胎轉生。”
“老衲......老衲知道圣上只玉妃娘娘,故而說出了一個不可能完的條件,希能夠打消圣上的念頭。”
“就算圣上要強求,老衲也期盼事敗之后,能夠借此責活命。”
“誰知......誰知圣上忽而就怔在了原地,神幾番變化后,竟然應了下來!”
“那夜之后,老衲戰戰兢兢度日,夜里幾乎合不了眼,直到后來,宮中傳出了皇后娘娘懷上龍嗣的喜訊......”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圣上便來得了,老衲心中恍然,只怕圣上對皇后娘娘亦有,故而才相信了那法子。”
“老衲日盼夜盼,在佛祖面前不知念了多回,只求皇后娘娘腹中是個胎,如此一來可真是歪打正著了!”
“誰知端午那日,宮中傳開消息,皇后娘娘誕下了四皇子!”
“老衲知曉自己大禍臨頭,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衲也無可逃,索在歸去來兮院等待圣上。”
“當夜圣上果然來了,神暴戾雙目通紅,一進來就要老衲的命!”
“那劍舉到了老衲的頭頂,老衲嚇得肝膽俱裂,當即將思慮良久的說辭喊了出來。”
“老衲說:此法失敗原因有二,或是往生之人不肯歸來,或是結合的二人已然離心!”
“那......那劍就停在了老衲頭頂一指之地啊......”
說到這里,圓宥仿佛還沒忘卻當日的恐懼,嚇得瑟瑟發抖。
“圣上如遭雷擊般定在了原地,神恍惚了許久,而后抬頭看了眼玉妃娘娘的牌位,又了不遠的皇宮雕像。”
“老衲猜不圣上在想什麼,那劍哐啷一聲落了地,圣上忽而推門離去,腳步踉蹌,風儀全無。”
“院外不知何時狂風大作,雷鳴陣陣,老衲親眼瞧見一道閃電呼嘯而來,險險劈在了圣上的腳邊吶!”
說到這里,圓宥的雙目都瞪圓了,時至今日,憶起那夜的畫面,他猶覺不可思議。
“那雷猛地炸開,震耳聾,老衲嚇得都伏到了地上去了,可圣上卻腳步不停,恍若未覺!”
“就是從那一晚開始,圣上再也不曾來過歸去來兮院了,又或許圣上來過,但是圣上再也沒有過老衲,所以老衲并不知。”
“好漢啊,這就是全部實了!老衲絕無半句虛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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