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終于回了喬府。

喬忙活了大半天，這會兒一進喬夫人的懷抱，閉眼就睡了。

喬天經回到青竹院時，韓雅弦正在理生意上的事。

瞧見喬天經，面上微微一紅，到底什麼也沒說。

當心是烏龍一場，昨日特地回了一趟娘家，讓娘喚了郎中來看。

那郎中說時日實在太淺了，應當是剛懷上的，脈象還不是很明顯。

思來想去，還是等害喜的時候再說吧。

喬郎為了讓心生防備，曾告訴在小妹的預言里，被人下了毒，一直不曾有孕。

其實心中憂慮極了，如今這個孩子的出現，終于了心中的焦慮與惶恐。

但是，不想讓喬郎和爹娘他們空歡喜一場，便......再等等吧。

喬天經上前同韓雅弦耳鬢廝磨了一會兒，又忙著去給自家爹寫信去了。

小妹說得對，那鄒太醫指不定大有用，還是要讓爹想方設法，將他策反過來！

————

太子回了宮后，便將自己關在了寢殿之中，在里面獨坐了好久好久。

四皇子今日都在上書房，故而并不知道，他家太子哥哥遭了極大的打擊。

近晚膳時分，太子終于整理好心緒，決定去看看皇后娘娘。

方行至翊坤宮，他竟在門口瞧見了雍帝的坐輦！

太子腳步一頓，心頭猛地一陣痛。

昨夜父皇宿在翊坤宮的事，他已經聽說了。

但他現在方知道，母后昨日為了幫他取，是忍著怎樣作嘔的心態同父皇虛與委蛇的。

母后......

太子深吸一口氣，冷了神繼續朝里走去。

父皇一邊對玉妃念念不忘，一邊又貪與母后的夫妻誼，世上哪有這般魚和熊掌兼得的好事！

父皇怕不是忘了，他從前為了玉妃，將母后傷得有多徹底！

太子步翊坤宮時，發現殿外宮人們跪了一地。

他心頭猛地一提，在殿外高呼一聲：“兒臣參見父皇、母后！”

下一刻，太子在沒有通傳的況下，毫不猶豫邁步走殿。

他一抬眸，便瞧見雍帝神郁地坐在榻上，而皇后就跪在雍帝前，地上還有破碎的茶杯，以及一團污穢......

黃培在一旁急得臉都白了，卻偏又不敢在雍帝盛怒的時候開口，瞧見太子進來，急忙使起了眼。

方才還好好的，就是圣上似乎起了意，對皇后娘娘“親昵”了些，他正要避開，皇后娘娘就……

太子看到皇后跪在地上，無數思緒齊齊涌了上來，登時心痛難當，對座上的雍帝更是忍不住心生怨恨！

但他不得不斂下所有緒，摒棄沖，畢恭畢敬地跪在了皇后邊。

他微微側目，瞧見皇后眉眼低垂的樣子，便緩緩攥了袖子下的雙手。

“父皇，不知母后做了何事，竟引得父皇這般大怒？”

雍帝冷哼一聲，氣怒無比。

“朕的好皇后，你的好母后啊，竟已對朕厭惡至此，朕不過是......皇后竟然在朕面前口吐穢！”

太子聞言當即明白地上那灘穢從何而來，他心中更覺心痛，面上卻一派錯愕。

“父皇，您定是誤會母后了！”

“母后喜食枇杷，這些時日枇杷陸續，兒臣昨日給母后送了些來，特意囑咐母后，枇杷涼，便是歡喜也不可貪食。”

“想來母后還是沒聽兒臣的，到底多食了些，這才在前失了儀。”

“父皇，您與母后多年夫妻，母后對您的心意，父皇您不可能不知的。”

黃培聞言趕忙幫著說道：“是呀陛下，說起來，方才進來的時候，奴才還瞧見院里有棵枇杷樹呢！”

雍帝聞言斂起眉頭，一臉懷疑。

“是嗎？既然如此，方才皇后為何不自辯？”

太子聞言心中張，生怕皇后已然心涼至極，本不想開口。

沒想到下一刻，皇后便紅著眼眶抬起頭來。

“圣上，您給臣妾辯解的機會了嗎？臣妾胃中燒痛，翻江倒海，一時之間本說不出話來。”

“好不容易緩過來些，正要告罪，您卻摔杯怒斥，臣妾心中當真是委屈極了。”

“圣上，臣妾前失儀固有錯，可您那般冷語傷人，渾然不顧臣妾昨日才向圣上示好，您讓臣妾如何自？”

皇后邊說著，淚水已然滾下，瞧起來弱無比，似有萬般委屈。

雍帝聽到此，終于面錯愕。

這麼說來，當真是他誤會了？

他還以為皇后是因為他的......

“母后，您別這樣，兒臣相信父皇亦不是有心的。”

太子看到了皇后的眼淚，心中對雍帝越發怨懟，滿心的戾氣幾乎洶涌到了極致。

雍帝緩緩起，他瞧見皇后落淚，心知理虧，卻說不出認錯的話，只是干說道：

“朕是心急了些，但皇后為國母，還因為貪食惹出這般丑態，實在不該。”

皇后聞言渾輕，半晌才彎著腰說道：“臣妾有錯，還請圣上責罰。”

雍帝聽到皇后認錯，仿佛找回了面子，便故作平淡地說道：“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朕也無意追究。”

“湛兒，照顧好你母后。”

雍帝說完后，繞過地上的污穢大踏步離去。

殿外宮人呼啦啦跟著走了，偌大的殿里，太子與皇后還跪在地上。

梅嬤嬤是個得用的，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連院子里都清空了。

四周靜悄悄的，太子將皇后扶了起來，忽然低低說了聲：

“母后，對不起。”

皇后娘娘了眼淚，面上出了極溫的笑意。

“湛兒，沒事的，母后都習慣了，今日還險些連累了你，多虧你機敏。”

“但你今日不經通傳就進來，到底是壞了規矩。湛兒，母后知道你是擔心母后的安危，但你忍了這多年，不必因為母后——”

“母后！”

太子忽然重重跪地，發出咚的一聲響。

皇后被嚇了一跳，當即來拉太子，疾聲說道：“湛兒，你這是怎麼了？快起來！”

太子抓住了皇后的手，他頭酸到仿佛被劈了一刀般，最后忍不住埋頭在皇后的掌心里，淚水緩緩滾落。

皇后覺到手心的熱，不由地大驚愕，心中也浮出了難以抑制的恐慌。

太子從小到大都十分堅強，幾乎從他知事起，為母后都再也沒有見過太子落淚了。

“湛兒，你今日到底怎麼了？可是出宮遇到了什麼事？快告訴母后！”

“母后。”

太子聲開口，聲音卻低沉無比，著令人心悸的堅定與果決。

“母后，兒臣不想再忍了，兒臣下定決心了，兒臣再沒有任何猶豫了！”

皇后聞言先是怔怔然站了好一會兒，而后的眉眼漸漸化開，眸清明無比地注視著太子。

低低說道：“湛兒，無論你做什麼，母后都是支持你的......”

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殺君弒父！

湛兒，你只管一步不停地向前走，母后會拼盡全力，陪你掃除一切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