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喬大人！？”

這話喬忠國事先也沒和天經地義兄弟倆過，所以此時他們三個年輕人皆一臉震驚。

喬忠國原本心中多有不舍和憾，如今瞧見他們三人如出一轍的表，反而爽朗地笑出了聲。

“哈哈，你們這麼吃驚做什麼？”

喬天經霍然起，臉上滿是不贊同之意。

即便他如今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但是爹在他心中永遠是定海神針般的存在，是他在這世上最敬仰和崇拜的人。

他實在很難想象自己站在朝堂上，卻看不到爹的影。

“爹，您要是在那般況下急流勇退，便是引咎辭，這......”

話至此，喬天經突然又說不下去了。

他知道圣上一直在忌憚爹，即便爹早就出了兵權，但是爹太得人心了，他在百姓心目中是猶如天神般的存在。

民心所向，水能覆舟，這才是雍帝心中最恐懼和不安的地方。

如果爹攬下罪責引咎辭，名聲上便算是有了污點，而且退出朝堂后，爹也會慢慢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這其實是打消雍帝忌憚的最佳之舉。

但是，爹正值壯年，爹心中還有無限抱負，爹為雍朝、為朝廷付出了這麼多，這對爹不公平啊！

爹一生熱坦，戰功無數，他該青史留名、流芳百世，而不是因為區區一個保護皇子不利，留下污名，黯然退場！

“爹！”

喬天經心中難，他本是極冷靜自持的一個人，此時卻心起伏，難以平靜。

喬地義瞪圓了一雙眼睛，他的表達最是直接，張口就說道：

“不行！我爹天下無雙，雍朝第一威猛，絕不能因為狗屁的二皇子就留下污名！”

“爹，這次南行一切失職皆由我承擔，到時候我到圣上面前對質！”

喬忠國目在兩個兒子的臉上流轉一圈，而后落到了一旁沉默的譚瀚池上，笑著問道：

“譚小子，你怎麼說？”

譚瀚池對上喬忠國清亮的目，深深嘆了口氣，沉聲說道：

“喬大人，晚輩服您。”

喬地義聞言驚異開口，“譚兄，你也支持我爹不？”

喬天經聽到譚瀚池這話，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無力，一臉失神地坐了回去。

他什麼都懂，他只是不忍、不甘！

譚瀚池站起來，向喬忠國深深行了一禮，這才開口：

“喬大人，您所料不差，圣上對您忌憚之心日盛，此次答應晚輩賜婚，亦是有條件的。”

喬忠國聞言角輕輕一揚，滿目皆是了然。

他怎麼會不了解圣上呢，畢竟伴君近二十年了。

此次萬壽宮宴北國針對，為了打消圣上的疑慮，他們殫竭慮，多方奔走，才換來圣上宴上反斥北國使臣。

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圣上日后回想起那句“北國人只識喬將軍，不知雍皇陛下”，到底是刺啊......

罷了罷了，他喬忠國這前半生已經足夠轟轟烈烈，后半生他便在幕后，守護自己的小家吧。

倘若他日雍朝和百姓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喬忠國自然萬死不辭！

不過，真正能讓他下定決心急流勇退的是......

喬忠國目環顧一圈，滿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還有譚瀚池。

后生可畏啊。

老大心思縝，聰慧過人，他今后的就遠不止于此。

老二武藝出眾，勇猛過人，在軍營中早已赫赫有名。

古來雖也有父子三人同朝為的，但到底樹大招風，且他喬家已經繁盛已極，當見好就收了。

他繼續在朝堂上，只會擋了老大老二的前途。

至于譚瀚池，這小子是極難得的，將來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自己若再一次次麻煩他周旋轉圜，恐終有一日會引起圣上猜疑，斷送他的一生！

“行了，老子心意已決，你們三個將來好好干就是了。”

“兩個兒子一個侄婿，等你們以后風了，老子開心都來不及！”

“來，喝！”

喬忠國主舉杯，一飲而盡，猶覺不夠爽快，索舉壇暢飲。

烈酒從壇邊溢出，沿著喬忠國的下沾了襟，他眼底有熱意，角卻忍不住揚起。

暢快！

此生幸哉！已無憾矣！

......

兗國公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四個大老爺們醉得東倒西歪，不省人事，氣得給每個人頭上都來了一個暴栗。

好好好，喝酒不老子是吧！老子讓你們在地上躺一宿！

————

南離國之行日期漸近。

這一日，四皇子已經完了一天的訓練，正認真聆聽喬忠國接下來的安排。

“老子這段時間不在，你也不能懶，計劃都定好了，自己堅持練！”

四皇子當即乖巧地點了頭，“師父，小四都記住了！”

喬忠國表雖然嚴厲，但還是沒忍住抬手了四皇子的頭。

這小子越來越有模有樣了，真人喜歡。

他又細細囑咐了幾句，尤其他不要貪進，要一步步扎扎實實地來。

四皇子聞言一句句應了，低著頭的時候，忍不住目孺慕之。

有時候他都覺得，師父比父皇更像他的父親......

喬忠國該囑咐的都囑咐了，正猶豫要不要讓四皇子代為傳話太子，四皇子突然就抬起頭，故作天真地說道：

“師父，我這幾日練得有些累了，昨日特地和太子哥哥說，讓他今日來接我！”

“瞧這時辰，太子哥哥也差不多該到了！”

喬忠國聞言一驚，低頭對上四皇子純真的小臉，心思微微一轉，不由地滿是欣。

這小子......

四皇子咧一笑，故作不知地彎腰去撿腳邊的木槍。

前些日子，二哥哥突然提出要送孟家小姐聯姻南離國，其中定有深意。

既然對手是二哥哥，怎能讓師父一個人忙活呢？

哥哥也很厲害的，哥哥一直在尋機會，如果能讓哥哥和師父聯手，他們一定所向披靡！

所以他便主和哥哥提了此事，正好哥哥也有此意。

于是他便和哥哥說定，讓哥哥借著來喬府接他的由頭，和師父個面。

四皇子思緒剛走到這里，就聽到喬大哥的聲音遠遠傳來：

“爹，太子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