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寧鼓起勇氣說道：“譚公子，都說家丑不可外揚，其實這件事于你我的婚事也并無影響。”

“但是我這人里固執至極，我本已做好孤一人的準備，但是譚公子你卻闖了進來。”

“圣命不可違，既然婚已定局，有些事我也不想瞞著譚公子了。”

“我的爹娘......譚公子，我便悉數告訴你吧。”

左安寧扶著前的茶幾，將自己從記事起的所見所聞，爹娘不幸的結合，無止境的爭吵埋怨，甚至連李須勝一事，都悉數告知了。

“譚公子，我不愿重復爹娘的不幸，亦不希君子端方如譚公子你，也深陷不幸的泥淖中。”

“能得譚公子青眼，我心中十分歡喜，但是我爹當年也曾迷我娘骨，但是人心到底易變得很。”

“譚公子，我說這些只是想著，倘若他日你我不合，或者你心生去意，希你能夠明明白白告知我，你我坦和離，一別兩寬......”

說到這里，左安寧的聲音也低了下去。

心中酸，對這樁婚事充滿了不安和迷茫。

譚瀚池站在屏風的另一邊，聽得眉頭蹙，心中滿是心疼與憐惜。

他一直篤信，父母的言傳教是極重要的。

許是從小見過了兗國公世子夫婦的太多不幸，左小姐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擁有幸福與圓滿了。

“左小姐。”

譚瀚池溫聲開口，帶著小心翼翼。

“謝謝你如此坦，愿意同我說這些話。”

見左安寧在那頭有了拭淚的作，他心頭微微一，忙接著開口：

“左小姐是兗國公府的嫡小姐，份尊貴，你可嫌棄我是一介布出？”

“自然不！”

左安寧回應得很快，從不曾以出評判過任何人。

譚瀚池聞言角輕揚。

“左小姐，人不能決定自己的出，亦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但是，我們可以自己決定今后的路該怎麼走。”

“我就是一窮小子出，可以說是歷經千辛萬苦，今日才能站在左小姐面前。”

“我從前不曾心悅過別人，也不曾想過自己會家，這些念頭是在見過左小姐以后才有的。”

“我十分推崇喬兄他們家的規矩，一生只要一心人，便足矣。”

“左小姐，我知你心中不安，但是，你能否同我試試，不要抱著總有一日會和離的念頭，而是堅信我們能歡喜走到白頭。”

譚瀚池說得真心實意，甚至抬步走上前去，站定在了屏風面前。

“左小姐，你是極好的姑娘，是我該憂心的。”

“在我心底，你值得一切最好的東西，我以后會努力給你的。”

他將手覆在屏風上，近了那個微微抖的影。

左安寧聽到如此溫的聲音，聽到如此人心的話語，忍不住淚盈于睫。

真的嗎？

也可以擁有這麼好的夫君，擁有幸福滿的生活嗎？

這一刻，左安寧不由地想起了韓雅弦前幾日勸的話。

“寧兒，我知道你在怕什麼，但是，不要因為過去的不幸而怯于向前邁步。”

“你是這般好的姑娘，別怕，有時候你抬頭看看，指不定轉機早就出現在你面前了呢？”

想到這里，左安寧怔怔然抬頭，剛好瞧見譚瀚池覆在屏風上的手掌，帶著清晰無比的廓。

這一刻，心頭劇烈跳。

和譚公子的幾次相遇都那般令印象深刻，其實心中早也......

“左小姐？”

譚瀚池見左安寧半晌沒有聲音，有些不安地喚了一句。

左安寧心頭一震，忽然間生出了莫大的勇氣，幾步走上前去，抬手在了那個寬大的手掌上。

隔著薄薄的一層屏風，兩只手輕輕抵在了一。

“譚公子，謝謝你今日所言，我想，如果那個人是你的話.......”

——我愿意同你試試。

下定了決心后，那怯與抑許久的歡喜才綿綿占據了的心扉，以至于后面那幾個字，怎麼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譚瀚池先是怔然，而后滿眼歡喜，忍不住微微收攏掌心。

這就是左小姐最好的回應了。

只要肯邁出這一步，剩下的全部由他來做就可以了。

發乎，止乎禮。

直到譚瀚池離開，二人也不曾繞過屏風相見。

只不過，和走進閣樓時的忐忑不同，離開的時候，譚瀚池的腳步都是輕快的。

席管家不曾在外等著，譚瀚池便沿來路往回走，剛拐過一個墻角，一只手突然從后出，一把將他揪住了。

譚瀚池心頭猛地一跳，以為兗國公府有歹人，第一時間想到了閣樓里左安寧的安危。

“譚兄，春風得意不過如此啊。”

悉的聲音在后響起，譚瀚池張的心緒驟然一松，不由無奈道：

“喬兄，你何必如此神出鬼沒？”

譚瀚池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了喬地義那張俊朗的臉。

而他的旁則站著笑意盈盈的喬天經。

“譚兄，恭喜恭喜！”

喬地義吊兒郎當地摟住譚瀚池的肩膀，笑得促狹無比。

譚瀚池面上微微一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喬天經頗有些稀罕地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譚兄，我娘給你留意的人選你可滿意？”

譚瀚池真心實意點了頭，“多謝喬兄一家人之。”

喬天經聞言又趕忙擺手，“沒有沒有，我也就隨口一說，這婚可是譚兄你自己求來的。”

“走，我們喝一杯，我爹也在，剛好和譚兄你說件要事。”

喬地義一聽喝酒，立刻咧一笑，“今日可要托譚兄的福了，我都多久沒過酒了！”

“走走走！四都清過場了，我們可是來的，安全得很，譚兄，今日咱們不醉不歸啊！”

桌上，酒過三巡。

喬地義這個沒心沒肺的也沒敢醉，因為今日好不容易和譚兄一聚，可是要商量南行一事的。

喬天經正將南行的一切事宜，包括他的猜測都悉數說了。

“譚兄，況就是如此。”

喬忠國點了點頭，接過話頭繼續說道：

“二皇子八是要用苦計的，所以老子保護不力的失職之罪是吃定了。”

“圣上偏二皇子，許會震怒不已，所以......”

喬忠國說到這里，突然抬頭猛灌了一杯，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神凝肅地說道：

“所以，老子決心趁此機會，急流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