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穩穩地扶住他，白凈的臉上全是擔憂。

容九偏頭，看著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心里一時竟然覺得十分慶幸。

他慶幸他那位喪心病狂的父親，把他的這禍害得如此虛弱羸瘦。

不然，他在宋和心里的位置不會那麼深那麼重。

可人都是貪心的。

得到一塊面包，就想要再得到一盒熱牛。

他不甘心只做宋和的朋友。

他期著可以正大明地擁抱，親吻。

在夜里，從的背后擁著眠。

在清晨，看著在自己的臂彎里醒來。

他期往后的余生里，他可以跟宋和一起度過每一個平凡的日子。

一起等日出，一起看日落。

一起慢慢變老。

可現實就是這樣的殘忍，它不止不會讓你事事都如愿，還會在你看到一曙一期的時候，悄無聲息地給你一棒子，迫你認輸。

容九痛苦地閉上眼睛。

他本就比常人要白上幾分的臉，在燈下顯現出一種驚心魄的慘白。

宋和覺到他的在輕微發抖。

一把抓住容九發的手，急聲沖樓下喊，“阮登，阮登！”

阮登正在換服，聽到宋和急切的聲音后，一步并做兩步地沖上樓來，“宋律師。”

再一看容九面慘白，沒有一，他登時被嚇了一跳，“九哥，你怎麼了？”

容九緩慢地睜開眼睛，眼底微紅。

他無力地安著宋和，“別擔心，阿和，我沒事的。”

說完，他還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意。

宋和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跟阮登一起把容九扶進臥房里，讓他躺在床上后，從藥箱里拿出溫度計。

剛剛已經覺到他溫比較高了。

拿溫計一測，果然是發燒了，都快四十度了。

放下溫度計后，宋和從藥箱里翻出來退燒藥，看了看有效期后，倒出來兩粒在瓶蓋里，把瓶蓋放在床頭柜

上。

等阮登端來溫水后，將容九扶起來，喂他把藥吃下。

阮登十分有眼地關上門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容九跟宋和。

宋和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在床頭的位置，抱著雙臂看著他。

不待開口審問，容九便老實地代，“下午的時候去碼頭轉了轉，可能是在那邊吹了風，我以后會小心的。”

見宋和臉依舊沉著臉，容九的手從被子里出來，費力扯了扯的角。

“不要跟我生氣了，阿和。”

那低啞的語氣聽上去竟有幾分可憐的意味。

宋和也不是真的和他生氣。

神緩和下來，把他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

宋和靜靜地看著他，忽然說，“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問過你，你為什麼那麼想要得到容興？”

容九眼前浮現起七年前的那個夜晚——

在酒店狹長的走廊里，他躲在消防通道里，過門的隙，眼睜睜地看著一步步走向盡頭的那間套房。

沒有人知道，其實那天晚上，他在消防通道里坐了一整夜。

也沒有人知道，這七年里，當他每每想起那一晚的形時，他的心在承著怎樣的凌遲。

容九用微紅的眼眸靜靜地回視著宋和。

片刻后，他啞聲開口，“阿和，我很后悔。”

他沒有說他后悔什麼，但宋和卻聽懂了。

宋和睫輕輕了一下。

半晌后，輕聲嘆氣，“七年前，做出那個決定的是我，跟你沒有關系。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用自責。”

他那句“后悔”里的未盡之言，宋和都懂。

而容九也聽懂了話里的未盡之言。

不希他這樣費盡心思地去爭搶容興是因為。

若是平時，容九也不會承認，因為這除了給宋和增添心理負擔以外，其實什麼用也沒有。

但這個寒冷的夜晚，或許是發燒讓他神志不清，或許是他恐懼會跟顧知周舊復燃，容九忽然很想讓知道，對自己的意義早已經超過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