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顧華年，聽到開門的聲響后，以為進來的人是陸明珠，便聲音沙啞地說，“明珠，你別勸了，我是不……”

顧知周走進去。

顧華年一見進來的人是他，沒說完的后半截話立刻變了怒斥，“混賬東西，你還回來做什麼？”

以為他跟陸明珠一樣，也是來勸他吃東西的，便決絕道，“我告訴你，顧知周，除非你同意跟明珠結婚，否則，我是絕不吃一口東西，也不喝一口水。”

顧知周什麼也沒說，就站在床尾，靜靜地看著。

片刻后，他語調平靜地說，“您可以不吃東西，也不喝水，但這樣除了把您自己的壞以外，您能得到什麼呢？”

顧華年語塞。

再一見顧知周兩手空空，心里便明白了他的態度。

隨即，顧華年費力地撐起，橫眉怒目地瞪著顧知周，“所以你現在要為了那個人，置我的死活不顧了是嗎？”

“不，姑姑，置您死活不顧的，是您自己，而非我。”

顧知周的語調始終平靜，“姑姑，上一次我就說過，我可以答應跟陸明珠結婚，甚至可以為了哄您開心，跟生個孩子——”

“但只要您不在了，我就會立刻把們母子趕出去……您不用懷疑我能否下得了這個狠心，我是您養大的，您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脾，這種事我是做得出來的。”

“所以姑姑，您確定要讓我這麼做嗎？”

顧華年再次語塞。

半晌后，嘶啞著開口，“阿周，我……”

可顧知周一個字也不想聽說，淡淡地打斷，“姑姑，您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您為我犧牲了婚姻和家庭，將我養長大，教給我一的本事，讓我有能力守住顧

家的家業。”

“——對此，我非常激您。”

“但和陸明珠結婚這件事，我很抱歉，我無法答應您。”

“您可以繼續不吃東西，我不會勸您，也不會讓楚醫生給您打鎮靜劑，我會跟您一樣，從現在開始，直到您愿意吃東西之前，我也什麼都不吃。”

“但在這之前，我勸您好好想一想，是否要繼續絕食？畢竟，我比你年輕很多，也很健康，幾天不吃不喝健康也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

“但您不一樣，您的非常虛弱，您如果堅持絕食的話，原本您的壽命還有一兩年，可能經此一遭就剩不下多了。”

“所以，我建議您能想清楚，這樣做值不值得。”

顧知周說完，便走到角落里的小沙發上坐下，拿出手機回復郵件，不再說一個字。

這場沉默的對峙，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下午，期間管家幾次端著食與水進來，姑侄二人誰也沒有。

直至顧華年因為長時間未進食導致糖過低，陷昏迷后，這場沉默的對峙才得以結束。

隨后，顧華年被急送往醫院搶救。

在重癥監護室外，楚醫生曾問過顧知周，“你已經忍耐了這麼久了，怎麼這一次就忍耐不下去了？”

顧知周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將疲憊憔悴的臉埋進掌心里，沉默不語。

就在楚醫生以為他不會開口時，他忽然聽到顧知周嗓音低啞地說，“我也不想這樣，但我真的、真的不能……”

他不能什麼，顧知周沒說，但楚醫生能理解他的那種無奈。

他想了想，寬道，“其實顧總的早已是強弩之末了，若這回真不過來，也是天意。”

“所以顧總，你也不必太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