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家焚香拜月, 那香不過細細三支在爐,皇宮里卻是用斗香,捆寶塔的形狀,焚燒起來煙火極其猛烈,白煙陣陣,香氣滿園。
臺上陳獻瓜果以及各點心,并六只風燭。
唐飛燕站在后方:“大嫂,您領頭祭拜吧。”
楚音份最高,便在宮捧著的銀盆里凈手,而后上香祭拜。
唐飛燕,江玉媛隨后。
楚音許愿,自是家人健康,夫妻恩,另一個大越昌盛,國泰民安。
而江玉媛會向月神祈求什麼,楚音不用猜也知道。
唐飛燕盯著小姑娘虔誠的姿勢,低聲道:“定是要個如意郎君呢,倒不知會嫁哪家。”
楚音拍去袖上沾染到的煙灰:“弟妹你這般關心,那便留下陪吧,我得去看看珝兒跟珍兒。”今日宴席持續太久,兩個孩子中途就睡著了,被抱去了側殿。
“好,我就不送大嫂了。”
眼見楚音越走越遠,唐飛燕睨一眼剛剛站起的江玉媛:“江姑娘,你許什麼愿要這麼久?我大嫂都等不得了……不會是有什麼意中人吧?”
江玉媛睫微:“沒有,我是為堂叔堂嬸祈福呢。”
這就有點蓋彌彰了,哪個小姑娘拜月不提終大事的?但唐飛燕對此無甚興趣:“走吧,我們去找寶公主。”做這些仍是為一個目的。
江玉媛答應一聲。
楚音已走到半途。
小徑上滿種桂樹,花香馥郁,空氣里甜得像涂抹了點心。
不遠,有個影正往前而來,袍上織金龍紋閃閃爍爍。
楚音腳步一頓。
“好像是殿下。”連翹道。
“肯定是殿下,瞧這服!”忍冬笑,“太子妃,殿下來接您了。”
一早就看出是陸景灼,只沒想到他來此的原因。
接?
為何?
楚音一頭霧水。
那張臉漸漸清晰,在宮燈照耀下,俊的令人心悸,剛想開口,卻聽他問:“你真的清醒了?”
“……”
楚音心生警惕,難不他懷疑裝醉?
確實自己不夠謹慎。
可臨時起意,又想親近他,哪有功夫深思慮?他一個太子應不至于為此計較吧?
但楚音還是收斂著說:“嗯,差不多清醒了。”
果然還是醉的。
陸景灼道:“只是拜月,你不想去不必勉強,難不姑姑還強迫你?”聲音微沉,“我之前就同你說過,看來你完全沒有聽進去。”
是那次寶公主來東宮的時候嗎?
楚音眼眸微微睜圓。
他竟然以為自己是怕寶公主,所以裝得酒醒了。
“……我其實并沒有很醉。”
不醉會這樣撒,會胡言語?陸景灼手了了的臉頰:“還在燙著。”
只是容易上臉,不代表容易醉。
不然就不喝了。
為太子妃,哪能真把自己喝醉,在眾人面前失儀?
只在他面前失儀。
不過楚音心里微微的甜,他來接,他怪為寶公主委屈自己,那都是在意的表現。
是不是,他其實有一點喜歡了?
可楚音不敢冒險的問,萬一不是,又要丟臉。
因為這可能只是他出于丈夫的責任。
“殿下的話,妾這回記住了,往后必定不會勉強自己。”
陸景灼嗯一聲:“走吧。”
月從側方照來,將兩人的影疊在一起。
走間,袖互相,楚音有些心,期待他再牽的手。
可行到坤寧宮院中了,他都沒有。
建興帝的聲音傳來:“景灼,你剛才去何了?過來。”
陸景灼應聲而去。
楚音則往側殿看孩子。
在門口遇到陸景睿,他閑閑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
“大嫂,”他站起,“珝兒跟珍兒睡得很香,我才去看過。”
“是嗎?”楚音停下腳步,“那我便不去了,”頓一頓,“你在這里坐了很久?”
“沒有,大哥走之后我才過來的……大哥是去接您了吧?”
他剛才看到二人同時出現。
沒料到,他那冷子的大哥居然會去接楚音。
倘若楚音在陸景灼心里占有一席之地,那他確實也得更為親近些。
“殿下以為我喝醉了,”楚音在旁側坐下,“殿下不在,你也可以跟二弟說說話,我看二弟最是溫和。”
“二哥一直在父皇邊,我還是不去為好。”陸景睿微微笑了笑,“上回大嫂送來菱角,我還未曾謝過您,您真是有心了。”
“這算什麼有心?母后弱,殿下忙碌,我為長嫂,原就該照顧你,說來我都是失職……三弟,往后有什麼需要,盡管告訴我。”
“長嫂如母”嗎?陸景睿聽出的意思,忙道:“可您也弱,我怎好打攪?”
楚音道:“我一直在練功法,已經好上許多,過幾日,我還要去學騎。”
“哦?是跟大哥去學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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