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

莫枕月沒再參加任何綜藝，也沒接劇，專注《盛宴》后期配音，偶爾拍拍雜志封面，業余就是和秦意闌逛街，給阮紓甜當模特，和其它朋友四玩。

專程去了一趟江南旅游。

無意中還在江南買了個院子，倒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偶然得知，隔壁院子的主人姓奚，覺得還有緣，就順手買了。

就這樣，不知不覺就到了除夕。

鶴鷺公館一片喜氣洋洋，到都掛了小紅燈籠，在黑夜中，亮起一片，烘托著過年氣氛。

客廳里，一家人圍在沙發旁。

莫枕月手里抱著橘圓，讓橘圓著肚皮躺在懷里，橘圓睜著懵懂無知、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虞清芫拿著一件親手做的紅的小褂子過來，給它套上。

先是套上四只爪爪，而后又開始系扣子。

第一顆、第二顆倒還好。

越到下面幾顆，就越難扣上，橘圓肚肚上的都被在一起，直到它“喵”的一聲，突然，一聲異響，一顆扣子被崩開，瞬間彈飛了出去，落在地上不停打著轉。

眾人靜默幾秒。

而后，發出一陣哄笑。

莫念虞捉著橘圓的一只爪爪，尤其損：“嘖，月月上掉的是全長到你上去了呀？”

然后他就被“橘圓牌”訂書機來了一口。

還被莫枕月順手抓著一個橘子砸到腦袋上，莫念虞倒也不惱，悠閑往沙發上一靠，開始剝橘子，剝完后，自己又不吃，去喂年年，乖巧的年年還沒察覺到小叔的“不懷好意”，乖乖吃下橘子，結果被酸得一張小臉皺起，差點哭出來，莫念虞被郁曦和攆著打。

一陣歡聲笑語里，除夕夜還剩不到半個小時。

莫枕月窩在沙發里，和家人一起看電視，直到一陣電話鈴聲響起，茶幾上一堆手機里，唯獨莫枕月手機屏幕是亮起的，而且顯示是來自歐國的陌生來電。

一群人頓時如臨大敵。

莫念虞眸掃過，淡淡開口：“現在詐騙犯努力，除夕都不休息，還在拼業績。月月，掛了吧。”

郁曦和也看：“月月，要接嗎？”

莫枕月猶豫片刻后，手握著手機，輕聲道了一句：“我去外面接一下電話，待會回來。”

往外走的時候，后的莫家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眸中盡是擔憂。

莫枕月出了門，接通電話的同時，往花園里走，電話那邊很安靜，只能聽到很輕的呼吸過來，聲聲耳，莫枕月在花園藤椅中坐下，輕聲問：“傅時奚？”

“嗯，是我。”

他的聲音不太對勁，莫枕月繼續問：“你喝酒了？”

“一點點，不算醉。”傅時奚搖晃著手里的酒杯，不是借著這酒勁，他實在不敢打電話給莫枕月，怕說他食言，嫌他煩。

莫枕月嘆氣：“你酒量不好，喝點。”

“嗯。”

傅時奚站在山頂別墅的臺上，著遼闊的山野，沉聲問：“月，沒有我在邊，你過得開心嗎？”

“開心。”

莫枕月聲音輕著：“非常開心。有那麼多人陪我，爸爸媽媽，哥哥，朋友……我當然開心。”

“那就好。”

傅時奚再次仰頭，飲酒：“要一直開心啊，小月亮。”

開心，他也就開心了。

傅時奚聽到應下的聲音，終究是放心了，“月，今天是華國的除夕，我媽媽曾經告訴我，舊歲到此夕而除，明日即換新歲，除舊迎新，掃除過去，所以……今天一過，到了新年，你就把我這個不愉快的往昔忘了吧。”

他看著腕表，計算著時間。

馬上就要到新年了。

沒等到莫枕月的回答，傅時奚也不敢繼續這通電話了，他低聲道：“提前說一聲，新年快樂。快到新年了，我就不惹你晦氣了。小月亮，再見。”

再也不見。

而后，不等莫枕月和他道別，他在新年來臨前，掛斷了這通電話。

莫枕月聽著電話那段“嘟嘟”聲，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手漸漸力，手機從掌心中，重重摔在地上，漸漸蜷起，頭抵著膝蓋，眼前水霧彌漫，繼而傾盆雨落，再也無法遏制。

沒人知道。

新年這天，在花園里哭了多久。

仿佛要將一生的眼淚都流干。

……

郁曦和拎著酒瓶坐在莫枕月邊的時候，還在哭，紅著眼眶，側過頭去看郁曦和，哽咽著道，“哥哥，你不用管我，去陪年年和意闌姐吧。”

“哥哥陪你喝酒吧。”

“我喝不醉。”

莫枕月著眼前的酒，恍然間回憶起傅時奚將其它三種酒混合在一起，給喝，才醉了一回，啞著嗓音道：“你再去拿兩種酒過來吧。”

郁曦和著的腦袋。

“那你等我，我馬上回來。”

“嗯。”

等郁曦和取酒回來的時候，他之前帶過來的那瓶酒已經被莫枕月喝了一半。

舉著酒瓶，邊喝，邊掉淚。

見郁曦和取了其他種類的酒來，莫枕月就像機一樣，拿起往里灌，可是這麼多酒喝進去，卻一點醉意都沒有，睜著一雙朦朧的淚眼，就那樣著郁曦和，啞著嗓音，無助極了：“哥，我喝不醉……為什麼啊，為什麼醉都不讓我醉啊……我真的很難過……很難過啊……”

接著。

酒瓶被丟在旁邊。

酒倒了一地。

人也跟著落在地上，捂住心臟，急促呼吸著，“哥哥，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郁曦和心疼極了。

他蹲下。

視線對上莫枕月哭到紅腫的雙眼，他像是終于打定主意，認真道：“月月，忘不掉的話，我們去做記憶干預。”

“記憶干預？”

“是。”

郁曦和道：“那時候意闌離開，我的狀態和你一樣，那時候媽媽告訴我，如果我實在難，就去心理醫生那里做記憶干預，就能忘掉一切，開始嶄新的生活。”

“那哥哥，當時你為什麼不去呢？”莫枕月淚意稍稍止住，只是睫上還掛著淚珠。

“因為我想記得，哪怕是痛苦，我也想記得，我是怕……”郁曦和聲音在夜風中很低，最后幾個字，仿若在呢喃，“沒了這點記憶，我連熬，都熬不下去了。”

話音落下。

有什麼在心里轟然倒塌，被摧毀得徹底。

閉上雙眸。

覺著哭過后眼睛發熱的酸脹，以及隨著每次心跳泛濫涌出的痛意。

不想再記得了。

不想再痛苦了。

都忘了吧。

忘了，是不是就可以輕輕松松去過快樂的生活了?

片刻后。

睜開眼眸，布滿的眼眸中，多了幾分決然：“哥哥，你帶我去做記憶干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