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底緒是相以來，莫枕月從未見過的認真。

莫枕月道：“遲柏森，我心里還有他……”

拒絕的話只差毫厘，遲柏森低聲道：“別急著拒絕我，枕月。”

“……”

“我知道，你現在還忘不了他。但我愿意等，愿意陪在你邊，直到你釋懷為止。”遲柏森繼續說，“為什麼不嘗試著接新的人去忘掉過去呢？”

細雪飄落，沾在發，以及的長睫，是種令人心折的破碎。

仿佛也要碎裂，融化一片片雪花，溶于世間萬。

“枕月，或許你可以試試看，我能不能幫你忘掉他。”

話音落下的瞬間，后棧道傳來一陣聲響，莫枕月思緒被打斷，下意識回頭去看，只看見一簇枝椏上積了太多雪，剛才是雪嘩啦啦往下落發出的聲音。

莫枕月斂了神，向遲柏森的眼底，輕聲問道：“你知道，剛才你在說第一場雪時，神明會實現愿的時候，我在心里祈求什麼嗎？”

“什麼？”

莫枕月邊浮現出一淺淺笑意：“我祈求上蒼神明，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希有機會能回到過去，重啟時，這樣我的寶寶還會平平安安待在我肚子里，我也不會因為心里過不去這個坎，和他分開。”

“所以，抱歉，我沒辦法接你。”

“遲柏森，你值得更適合你的良配，而非將時間浪費在我這個過客上。”

該說的都說完了。

莫枕月撐著紙傘，轉過去，踩著青磚覆蓋的白雪，一路往回走，假裝沒聽見后那句“值不值得，我的心里說了算”。

回去的時候，正好見空霽大師從禪房里出來給一眾香客講經，莫枕月便和空霽大師一路同行，直到走到正殿門外，空霽大師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拿出一只小木盒。

“這是有人代我給你的。”

莫枕月接過。

疑地低頭，著手中的小木盒。

有人？

難道是哥哥他們？

可他們來送東西，也會提前告訴派人告訴，還會親自送到手中，而非轉給空霽大師再給。

除非……

莫枕月呼吸凝滯了一瞬，下意識想到傅時奚。

沒再猶豫。

站在屋檐下，用手撥開木盒扣的卡子，打開的那瞬間，手猛然用力握木盒，力道大到手背筋脈凸起，指節突出，仿佛要將木盒生生碎。

直到有小僧人察覺到站在屋檐旁臉不太對勁，走過來提醒，莫枕月才回神。

道了句“沒事”后，將木盒的佛珠手串拿出來。

是在雨茫城和傅時奚吵架后斷掉的手串，當時顧著離開，沒去撿佛珠，可傅時奚卻將佛珠一顆顆重新拾起，重新串好，送回到邊。

就這一刻，莫枕月突然很想見見傅時奚。

失魂落魄地去了殿，想找空霽大師問問清楚，但空霽大師被香客圍著，暫時不開。

莫枕月也沒有離開的意思，跪在團前，在佛前將自己親手抄就的經文一點點燒掉，佛祖神明能看到的誠心。漠然盯著火舌一點點卷走一頁頁薄紙，直到看到下面一堆未完全燒灰的邊角中，其中一頁經文中，有“枕月”兩字，而字跡，像極了傅時奚親筆所寫，和他在一起這些日子，太悉傅時奚所寫的文字了。

莫枕月一下慌了神。

眼看著火焰灼灼往那兩個字上燃燒，顧不得被燙傷的風險，趕徒手進熊熊燃燒的火中，將那張紙搶了出來，用手掌拍滅邊角燃燒的小火苗，寶貝似的將那張經文捧在懷里。

旁邊注意到這一幕的香客發出凌嘈雜的議論聲。

喧鬧中。

有人扯住莫枕月的胳膊，想帶去理手上的傷，然而卻紋不，五像全部失靈一般，再也不到世界中其他不屬于的一部分，忍著指尖灼灼的痛意，拿起那張泛黃的薄紙，也終于，在這一刻在上面看見“枕月”那句話的全貌——

唯愿吾妻枕月：

忘舊從新始。

平安喜樂。

一生無憂。

無我亦歡。

……

無我亦歡，無我亦歡。

好一個無我亦歡。

莫枕月眼底大顆大顆砸落在紙頁上，暈開筆墨的痕跡。

沒有他，此生的歡愉都跟著消失殆盡了，如何歡？

*

夜深人靜。

寺廟里沒有人聲，只有屋檐下掛著的冰棱融化，有節奏滴落在地面的水聲。

莫枕月側著，小臉上還沾著淚痕，呼吸緩緩，睡著了。

禪房門被打開一條隙。

隙逐漸拓寬，直到一道影閃進來，踩著極清的步伐，停在床前，慢慢蹲下。

傅時奚低眸，貪地著朝思暮想的小臉。

許是疼，被燒傷的右手放在被褥外，原本蔥白漂亮的指尖紅紅腫腫，指腹還冒著燒傷后的小水泡。

傅時奚抑在側的手再也無法被理智控制。

心疼地抬起手，掌心落在莫枕月臉側，輕輕著。

今天他在后山，看到遲柏森也是這樣著的臉蛋，親吻著額頭，說著對的心意。

不知道答應了沒有。

傅時奚心臟仿佛被千萬只螞蟻啃噬而過，有種細細的疼泛濫著，他不敢再深想，從口袋里出一管燒傷藥，很輕地握著的手，用消毒棉球沾了一點藥后，給手指燒傷上藥。

他涂得很細心。

很快就用完一個棉球。

在他手移開，準備要去拿下一個棉球的時候，原本乖乖躺在他掌心綿的小手往外一翻，五指一張，就扣住了他的手腕。

傅時奚心中一驚。

下意識想將手腕出去。

卻聽到莫枕月聲音在耳畔響起：“奚？”

他認命般抬頭，只見睜著一雙惺忪的眼眸，眸卻比月清朗明亮，坐在床榻間，被褥落在腰間，長發披散在前和后，此時正疑地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