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若金鱗放碧漪,暗遭羅網四邊圍,思量無計翻出,命到泉關苦獨悲。”
虞安歌低聲念著這幾句話,臉上出若有所思的神。
商清晏是萬水大師的外門弟子,算得上是半個佛門中人,解簽文自然不在話下。
商清晏道“下下簽,這話的意思,謹防小心暗害,莫要了旁人圈套。”
虞安歌皺起眉頭“小人?”
商清晏挑了一下眉“怎麼了?”
虞安歌搖搖頭“大約是我心有偏見,一提到小人,我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岑嘉樹。”
商清晏輕笑“防一手總是沒錯的。”
虞安歌道“他在邊關一天,我便要張一天,即便臨走前我對爹爹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千萬小心岑嘉樹,可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就在他們思忖這番簽文時,魚書一臉驚慌跑了進來“小姐,大事不好!”
虞安歌道“發生何事?”
魚書道“岑談話以軍司的名義給圣上傳信,說咱們大將軍在軍中言辭損害圣威,意圖煽軍變!圣上大怒,下令召大將軍京問話。”
若僅是如此,魚書不至于如此慌張,魚書接著道“非但如此,崔氏族人門庭若市,來往多為武人,鎮衛將軍也遣人過來,說讓大將軍千萬不要回京,只怕是要對大將軍發難。”
虞安歌再次看著那道簽文,原來這句“暗遭羅網四邊圍”,說的不是,而是爹爹!
虞安歌心中沒有多慌張,反倒有一種石頭落地之。
當年在圍場,所扶持的四皇子差一點兒便能登基稱帝,圣上自然對四皇子派的人如鯁在。
若四皇子老實一點兒,乖乖被囚在東安高墻,不要鬧騰,不要一直提醒圣上還有這麼一個大活人在也就罷了。
偏偏辛太妃死后,四皇子像是瘋了一樣,在東安高墻日日咒罵,先是說圣上皇位來歷不明,又罵圣上不孝不悌,害死辛太妃,囚親弟弟。
虞安歌都不知道,四皇子哪兒來的那麼多牛勁兒,吵嚷的聲音,讓路過高墻的人都能聽到。
這麼一來二去,四皇子自然又在圣上那邊礙了眼。
虞安歌這個眼中釘,中刺,也讓圣上忍不了了。
畢竟虞安歌的爹爹手握兵權,乃是圣上心頭第一大患。
之前不發難,是想要將納后宮,兵不刃收攏兵權,可宮宴之后,圣上絕了這個心思,便只能另辟蹊徑。
虞安歌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居然是這麼蹩腳的借口。
商清晏冷聲道“你倒是沒猜錯,果然是岑嘉樹
背后搗鬼。”
虞安歌長舒一口氣,大步走到桌旁,洋洋灑灑寫下長信,而后折疊起來,給魚書“速速寄往邊關,記住,一定要比朝廷的人快。”
虞安歌在信上言明,在京中有昭宜大長公主護著,不會出什麼意外,哥哥近來也頗為長進。
他們兄妹二人都不會給爹爹拖后,只爹爹沉下心,千萬不要因擔憂他們,便罔顧邊關安危。
魚書不敢耽擱,一溜煙兒就跑沒影兒了。
虞安歌看著外面滿茂盛的綠意道“襄和公主嫁于涼國皇帝,圣上便覺得和親已,短期涼國不會對大殷刀槍,可野可不會因為一點兒蠅頭小利,就停住腳步。”
爹爹在邊關戍守幾十年,放眼大殷,沒有誰比爹爹更懂涼兵的習和戰略布局。
而且虞安歌知道,若按上一世的走向,不出今年,涼兵便要舉兵侵大殷。
這個時候把爹爹召回,換上久居盛京的武,是把大殷往死路上。
商清晏冷聲道“我想辦法送你和你哥哥出京。”
虞安歌沒有應答,只是快步走出門外,打眼兒一看,巷子外面路過的百姓一個個明里暗里都往這邊瞟,再往前走,路邊的鋪子也都換上了陌生面孔。
虞安歌冷著臉回去,對商清晏道“來不及了。”
龍翊衛已經暗中包圍了虞府,想來城門的守衛,也早就給布下天羅地網。
倘若虞安歌冒險離開,不僅逃不走,反而襯得虞家心虛,圣上要拿爹爹的錯,就更有正當理由了。
思量間,昭宜大長公主風風火火趕來,顯然也聽說了神威大將軍被召盛京問話一事。
擔心虞安歌這里心不定,昭宜大長公主是特地過來給撐場子的。
虞安歌熱接待了昭宜大長公主,臉上看不出半分著急。
昭宜大長公主嗔怪地看了一眼“倒是我想多了,你瞧著有竹得很。”
虞安歌苦笑搖頭“義母說笑了,我哪里是有竹,而是知道義母不會不管我。”
昭宜大長公主看了邊一個健壯的侍衛一眼,那侍衛向前一步道“虞府外面的百姓,沿街鋪子的伙計,行舉止都是練家子。”
昭宜大長公主道“你看到了嗎?圣上這是有備而來,給你布下天羅地網了。”
虞安歌知道昭宜大長公主說這話的意思,連忙鞠躬拱手道“義母救我!”
昭宜大長公主也沒賣關子,直接對虞安歌道“你放心,有義母在,必定帶不走你。”
商清晏站在一旁,看著這對母,心里并不樂觀。
總要做兩手準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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