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懷里抱著霖兒,前些時候才落過水,眼下包得極嚴實,不能教孩子吹風再凍。
趙姨娘瞧著孫子當然高興,手接過來逗弄了一番。
而后便對周氏道:“咱們這邊兒,也只有你跟鐘意婉能說兩句話,趕明兒你往濯纓館走走,瞧瞧這丫頭的心思。”
周氏聽著這話,其實很有些難堪。
是個和善人,心眼兒全都用在了相夫教子上,常日并不喜歡這些個宅子里虛虛實實的探究,可無奈婆母把事代到頭上,又不好推辭。
周氏只好道:“您別想那麼多,婉婉又能有什麼心思,是個簡單人,想來也是這份純質,容深才相中了……”
話沒說完,趙姨娘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往后要做世子夫人的人,能有多簡單?”
周氏便不好再開口了。
這晚上煙花直放了小半個時辰,洋洋灑灑點燃了盛京半邊夜幕。
婉婉抬頭著天邊的璀璨,一顆心好像有了歸,頭回覺得,這份熱鬧是與自己有關的了。
外頭風寒,賓客們沒瞧到最后,便由程氏招呼著回了正堂中,老夫人有些累了,沒再回去,徑直教李嬤嬤送回去了浮玉居。
屋里臺子上的戲班子正唱得咿咿呀呀。
貴們三兩群聚在一起,婉婉不想再回去被人當眾圍觀,便沒進去,教云茵同程氏告辭后,也回去了。
陸雯和婉婉一道,洗漱過后徑直霸占了婉婉的床。
兩人齊頭躺在花帳里,陸雯神寥寥,婉婉睡不著,尋著話頭問:“雯姐姐你怎麼了,今日不是還去見了太子殿下嗎?”
若是從前,陸雯只要見過太子,就一定會很歡喜雀躍地跟婉婉說,太子又給帶了什麼好東西,又對如何如何好了。
只是這回提及太子,陸雯面上略有迷惘,并沒有往常那般高興似得。
沉默了會兒,陸雯才興致缺缺地搖搖頭,“別提了,我也不知怎麼了,懷遠哥哥今日不高興,我也開心不起來……”
停頓了下,又有些苦惱,“我總覺得他今日來見我藏有心事,可他又什麼都沒有同我說,男人心真是海底針。”
陸雯都看不明白的事,婉婉就更不懂了。
想了想也只好勸道:“興許是殿下近來公務太過繁忙了吧……”
“興許吧!”
陸雯頹然嘆口氣。
沒給婉婉說,今日去見太子,總覺二人之間不像是闊別已久的重逢,倒更像是溫水漸冷時的告別。
“算了別說我了,沒意思的很,咱們來說說你。”
陸雯突然來了神,側過來單手支頤,笑道:“你這小丫頭可以啊,訂親那麼大的喜事是捂得嚴嚴實實,往后我都得你一聲三嫂了!”
這事兒在陸雯這兒是過不去了……
婉婉好無奈,一開始就該謹記“食不言寢不語”的準則的。
“雯姐姐,你就別打趣我了,真的不瞞你說,我和你一樣是在堂上才知道的,都不知道明天早上睜開眼,會不會發現這其實都只是一場夢。”
陸雯笑得越發厲害了,抬手在出的一小塊兒臉頰上揪了下。
“疼不疼?”
是用勁兒了,婉婉的臉,當下被揪紅了一塊兒。
婉婉了臉,然看。
陸雯湊過來問:“你跟我說說唄,你和三哥什麼時候兩相悅的,我們一大家子人,怎麼誰都沒瞧出來呢?”
這話可不能說,婉婉忙擺手,說沒有的事。
陸雯這就想不通了,沒兩相悅,那怎麼能突然就這麼順理章地定下婚約?
有些狐疑,婉婉別是稀里糊涂地,祖母怎麼安排就怎麼聽了,因為以前許家還有其他相看的人家,婉婉不都是這麼聽話的嘛。
陸雯想了想,好奇地問:“那你喜歡三哥嗎?就是說……祖母定下你和三哥婚約,你高興嗎?”
婉婉眸中有芒閃了下,抿點點頭:“是高興的。”
“那就是喜歡!”
誰會愿意和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呢?
陸雯躺倒在枕頭上,手在脖子上撓,“怪不得……原來你這小丫頭早就春心了!”
教人一語點明了心事,婉婉睜大雙眼片刻,瞬間紅了臉,趕埋首將一張芙蓉靨面藏進了枕頭里。
“姐姐這話可千萬不要說出去,教旁人知道了怕是要笑話我的。”
是啊,若是沒有這場婚約,婉婉喜歡靖安侯府的世子、盛京第一公子,說出去教人家知道了,人家不說一句是癡心妄想,那還說什麼?
陸雯輕嘆了一口氣,的腦袋,“傻丫頭,喜歡一個人又不丟人。”
婉婉把臉埋得更深,不敢就這話題再同陸雯談下去了。
忽然想起從前在學堂里,先生教過一句詩“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相皎潔”。
那時候的腦海中,就莫名浮現了表哥的面容,也是從那以后,表哥在心中,便了盛夏夜里的皎皎明月。
所以原來,從很早很早,就喜歡表哥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40章 ·
壽宴當日宮中賜的夜明珠,陸玨派茂華給婉婉送了來。
打開蓋子,那顆夜明珠足有兩手捧著那麼大,白日里瞧著都熠熠生輝,想必定然是價值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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