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飄在空中,被風吹得有些不控制。
陸雯手上練并沒覺得,自顧說著話,一時沒發現婉婉拽著細線,已逐漸吃力起來。
風箏在空中胡掙扎,婉婉下意識用力拽細線,來回才兩下掌心便被割疼了。
“松手。”
后陡然傳來沉沉一道嗓音,婉婉耳幾乎沒有思慮就知道對方在對說話,頓時聽話地松開了雙手。
風箏拖著一條長長的尾,裊裊往遠飛走了。
回過神想起來扭頭去看,果然是陸玨,他同陸進廉一道站在石子小徑上,應是剛巧路過此。
“爹爹,三哥!”
陸雯立刻沒心思放什麼風箏了,拉著婉婉幾步就到了他們跟前。
婉婉心底里現下不太愿意撞見陸玨,福見禮時頷首垂眸,聲音還有些啞,“見過侯爺、表哥。”
陸玨看了眼握在前的手,問:“傷到了嗎?”
婉婉還是不敢抬頭,左右搖了搖,說:“沒有,我沒事,多謝表哥關心。”
陸玨目落在低垂的面上,而后吩咐一旁的小廝,說那風箏太大,教待會兒給拿個小的玩兒。
只不過寥寥兩句囑咐,卻不防引得陸進廉稍有側目。
婉婉這些年不常在陸進廉跟前面,陸進廉也確實沒怎麼注意過。
但不能否認,委實是個花兒一樣漂亮、鮮活的姑娘,笑起來目盈盈、梨渦淺淺,能教周遭天都一霎亮堂不。
然而他從不覺得陸玨是個沉溺之人。
更何況這個姑娘,里還藏著不確定的兇,聽聞最初在靈州找到時便曾咬傷過陸玨。
非親非故的,也不知道怎麼就教他心帶了回來,后來府更是對多有看顧,更甚于本家的兩個小姐。
陸進廉心里對此頗有微詞,只是不至于同個不知事的小姑娘計較罷了。
可最讓他沒想到的是此回萬壽節出事,陸玨竟直接殺了章二,要知道私自誅殺朝廷命,按大贏律該當凌遲之刑。
陸進廉不知道他當時怎麼想的。
如今章家是被他住了,敢怒不敢言,可他做這事時當真是全然有把握的殺一儆百,還是一怒之下的沖之舉?
陸進廉到現在還沒能分清,是以再看婉婉,目難免帶了幾分審視。
但婉婉現下對著陸玨心里正虛得慌,兒不敢抬頭,倒也并沒察覺。
“爹爹今日是休沐嗎?怎麼和三哥回來這麼早呀?”
陸雯開口調開了陸進廉的視線,陸進廉看向,目便顯然和下許多了。
他嗯了聲,“今日下半晌沒別的事了,待會兒回去教你娘做幾道菜,傍晚為父去看你們。”
陸雯聞言自然高興,頓時眉開眼笑地點頭,“那我讓娘做您最喜歡吃的東坡,您忙完了就過來。”
陸進廉溫聲應下,便教兩個姑娘自在玩兒去。
他繼續與陸玨并肩而行,接著方才的話題又談了兩句,還是忍不住問起了章家的事。
陸玨卻不打算多說,只道:“章家并無力生事,侯爺不必掛心。”
這父子二人平日相不像父子,更像是同僚。
陸玨已有很多年不曾像陸雯那樣,親近地喚陸進廉一聲爹爹了。
陸進廉信他的事能力,但還是沉聲囑咐道:“喪子之痛,章業不可能不懷恨在心,你日后切記要多留意些章家。”
陸玨頷首應了聲。
又聽陸進廉問:“對了,陛下打算要給一眾皇子開禮選秀之事,太子對此可有跟你說過些什麼?”
談及旁的政事,陸玨的話才多了些。
他點頭,“提過,但眼下太子境艱難,陛下愈發冷待猜忌于他,他想要的未必能。”
“難道太子已有中意的太子妃人選了?”
陸玨坦然道:“姜家,中書令與長公主深陛下倚重信賴,太子想借婚事拉攏這二人。”
陸進廉不能否認,太子若能得這二人相助,往后的路會好走許多,但……
姜蘊?
陸進廉側目看了眼陸玨,眸一時稍有詫異。
原先程氏不是還說姜家那丫頭心儀的是他嗎,送了畫軸,常時宮宴還偶爾相約私下見面什麼的?
但陸玨顯然并沒有注意到陸進廉的目。
他思慮的只是姜越山其人太過謹慎,恐怕不會愿意將兒送皇家,為眾矢之的,況且想要皇帝在如今的境況下同意給太子賜婚姜家,談何容易。
太子難得想要爭一回,陸玨倒不打算攔著,此舉若了,那證明皇帝心中對太子也并非全然不待見,若不,正好教太子徹底打消對天家父子的幻想。
陸玨于姜蘊無心,陸進廉便也不好牽扯進來那些兒長的東西開口了。
陸進廉輕咳了兩聲,想了想說:“姜家背景雖好,但此事你勸諫太子還是不要冒進,與其惹得陛下不悅猜忌,還不如扶個尋常門戶的大家閨秀好些。”
他一貫的行事風格便是如此,藏鋒、保守,陸玨聽了并不意外。
可既然姜家已經在局中,太子不爭也會有旁人去爭去搶的,皇帝也不會因為太子的不爭,就對他刮目相看。
太子的難在于既要爭,還要爭的漂亮。
*
婉婉一場病,養了小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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