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際刻意低的聲音隔著車門傳來,“回殿下,是太傅府邱家的馬車。”
邱家?
沈讓緩緩睜開眼睛,“去問問什麼事?”
“是,屬下明白。”
跟著,便聽到樊際跳下馬車,不知同誰小聲談了幾句。
很快,樊際回來,隔著車窗回稟:“殿下,邱家的馬車子出了問題,說是陷在這不了了。”
沈讓聞言輕蹙了下眉,抬手推開車窗,朝前去。
這是一條不算寬的小巷,邱家的馬車橫著擋在了前面,車廂傾側,車夫正在檢查車,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子等在一旁,雖然只能看見的側臉,卻能清晰地覺到的焦急和束手無策。
沈讓輕哂一聲,正要合上窗戶。
那子卻忽然轉過來,正好對上沈讓未來得及收回的目。
“可是淮王殿下?”語氣有些不確定,但還是上前兩步,規矩地行了個禮,“臣邱素心,參見淮王殿下。”
沈讓淡淡道:“邱姑娘免禮。”
邱素心見他如此冷淡,臉有些發白,卻很快掩飾住,福道:“殿下恕罪,臣家的馬車壞了,擋在路上挪不了,只怕要勞煩殿下稍等一會兒了。”
“是嗎?”沈讓似笑非笑地睨一眼,“不耽誤。”
聽他語氣還算溫和,邱素心松了口氣,世人皆傳淮王殿下冷面冷,殺人如麻,今日進宮,姑母卻要將許配給淮王。
自然不愿,姑母卻道傳聞不真,又說淮王本人十分英俊,上京男子無人能出其右。
可在宮中沒能見到,邱素心很不甘心,這才人弄壞了車,堵在淮王的必經之路上,想與他見上一面。
這一見,才知淮王果然英俊,脾氣也不像傳言中那般可怕。
這般想著,邱素心臉好看了些,眉眼也掛了笑意。
沈讓卻沒工夫看變臉,眼看天漸沉,卻還未出城門,沈讓斂目思索一刻,命令道:“樊際,解了靳繩,咱們騎馬回去。”
這巷子雖窄,馬車不能通行,騎馬卻是能走。
樊際聞言立刻去解靳繩,給兩匹馬重新戴上馬鞍。
沈讓下了馬車,直接就翻上馬,期間沒說半句話。
邱素心見他如此忽視自己,不由得愣了愣,“淮王殿下,您……”
“駕!”
一記破空的馬鞭聲截斷了的話。
邱素心不可置信地看著沈讓遠去的背影,飛揚的塵煙撲了一臉。
拿絹帕捂了口鼻,氣得渾都在抖。
一旁的婢連忙將扶住,小聲安道:“姑娘別氣、別氣,這是在外面呢。”
邱素心深呼一口氣,看著空曠的巷口,咬牙切齒道:“果真是只會打仗的殺星,沒有半點君子文雅之風,若不是姑母一直夸他,我才不愿見!”
跺跺腳,氣道:“可你瞧瞧他這魯樣,又哪里有半點配得上我!”
對于的抱怨,沈讓全然不知,更不在意。
出了城門,他就一路快馬加鞭,總算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常青園。
金遙墜,沈讓披著落日余暉,大步走進清風小筑。
六年過去,當年的海棠苗早已長大,偶有清風陣陣,卷著幾片花瓣拂過手臂。
遠的秋千架下,一緋紅的小姑娘手執團扇,正在撲蝶,看起來十分專注。
怕驚擾到,沈讓不自覺慢下步子,停在一顆海棠樹下,抱臂欣賞。
正巧那蝴蝶轉了個彎,姜毓寧跟著轉,一抬頭就愣住了。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遙遙相對。
沈讓略勾了下,正要說話,小姑娘已拎著擺跑過來,重重地撞進了他的懷抱。
第15章 癸水
15.
姜毓寧疾步奔來,好似一只蹁躚的蝶,擺在半空中揚起一道弧。
這些年,長高不,廊柱上里紀錄高的線劃了一條又一條,可是在沈讓面前,好像仍是那個長不大的小姑娘,個子未及他的肩膀。
沈讓將人穩穩接住,由沒骨頭似的掛在自己上,兩手扶在的背后,以防掉下去。
“哥哥,我好想你。”姜毓寧摟著他的脖子,眸中含淚,眼尾泛著一點紅,竟人瞧出幾分嬈韻味。
看著,沈讓不由得想到幾年前自己離京的時候,的臉頰還嘟嘟的,完全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可是如今不過三年過去,的五已經張開,由小姑娘出落了婷婷,眉目艷麗如畫。
竟他有一瞬間的愣怔。
但隨即就反應過來,他單臂托住小姑娘,另一只手朝后的樊際招了招。
一直在旁邊安靜當擺件的樊際會意,從懷里掏出一個匣子呈上。
沈讓示意小姑娘去拿,“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姜毓寧接過打開,一支通瑩的海棠花簪映眼簾,手拿起來,手溫涼,簪頭和簪之間沒有拼接的痕跡,渾然一。
沈讓解釋道:“這是一整塊芙蓉石鏤刻打磨而的,原想當作你今年的及笄之禮,但既然提前回來了,就現在送你吧。”
姜毓寧現下還戴不了簪子,小心將它放回匣子,歡喜道:“哥哥,你待我真好。”
眉眼彎彎,十足的孩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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