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然堅持不肯讓傅桐喊自己大哥,仿佛這樣就能始終抱有一幻想,終有一日會答應他似的。
…………………………
傅桐親的前一日,跟王重天一起喝了頓酒,酒過三巡,兩人都有些醉了。
王重天拍著傅桐的肩道:“我雖不是你親爹,卻勝似你親爹,來,聲爹聽聽!”
傅桐因為醉酒兩頰泛紅,一把推開他,笑道:“滾!我娘都沒答應呢,你算我哪門子爹?”
王重天被他推著順勢倒在了地上,抬踹了他一腳:“將來我若真了你爹,你且記得今日這聲滾!看我怎麼收拾你!”
但這樣的將來永遠都沒來,且很快就結束了。
就算長公主同意,他也不可能他一聲爹了,因為傅桐死了。
傅桐的妻子弱,生下孩子后沒多久就去了。
傅桐因為自習武的緣故,子向來強健,但沒料到竟然也因為一場風寒一病不起,換了幾個太醫來看都是無用,最終還是沒能救回來。
傅桐染病的時候王重天有事出京了,但他離京前曾像往常一般讓人給長公主留過話,有事的話立刻派人去找他,他會第一時間趕回來。
得到的回復自然也是一樣的,告訴他不必,沒有什麼事需要找他幫忙。
王重天見到傅桐的尸時,雙目赤紅,肩背繃到發抖。
他猛地轉過頭來,對一旁的人怒吼:“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讓人去找我!”
他雖然從小就不太學醫,只略通個皮,但師門中卻有醫高超的師兄弟,若是讓人去跟他說一聲,他向師門求助,傅桐這條命未必就撿不回來。
長公主的悲痛似乎在他來之前就已經全部發泄出去了,此刻只余蒼白的面和冷漠的表。
“生死有命,換了那麼多太醫都治不好,那就是治不好了,找誰都一樣。”
這淡漠的樣子刺痛了王重天的眼,他狠狠地握住的肩膀,似要將的骨頭都碎。
“你就是不想求我!你就是不想欠我的人!你為了自己的骨氣,把桐兒的命都賠進去了!你算什麼母親!”
“王大人!”
周媽媽在旁看的眼睛都紅了,上前想要說些什麼,被長公主制止。
倔強地抬著頭,冷冷道:“對,我就是不想求你,不想欠你的人。桐兒雖然死了,但他已經留下了骨,我們傅家的脈并未斷絕,這就夠了!”
“傅家的脈?”
王重天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扯了扯角:“傅家的脈?你當初親手殺了那個男人,現在還來談什麼傅家的脈!”
長公主眸微閃,似被他的話語刺痛,但最終并未說什麼,只是低下頭垂眸不語。
王重天松開退后幾步,冷眼看著。
“你以為這些年赤影閣真的都是桐兒在打理嗎?你以為就憑那小子的本事,真能讓赤影閣為如今這般模樣嗎?”
“既然你這麼不愿求我,好,那就一輩子都別來求我!”
說完轉便走,高大的背影轉瞬即逝,一眨眼便找不到了。
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視線里,長公主才子一險些癱倒在地上。
周媽媽忙上前扶住,將抱在懷里,哭道:“公主為何不對大人說出實呢?您分明派人去找過他的,可是派去的人還在路上,侯爺就已經去了,您這才把人回來的啊……”
王重天的師兄弟們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起死回生,那麼再讓他去幫忙找人就沒必要了。
其實傅桐的病原本或許的確可以醫治,但他不愿讓母親擔心,便一直瞞著,想隨便吃點藥扛過去,直到后來實在瞞不下去了才被長公主知道。
那時他的病便已經惡化的十分嚴重了,高燒不退,太醫看過后紛紛表示不能治,只能聽天由命。
他是長公主唯一的兒子,長公主怎麼會把他的命給所謂的老天來定奪?
就算是要與天爭,也是要試一試的!于是立刻便派人去找王重天了。
可最終還是沒能爭過這向來與作對的老天爺,派去的人剛剛走到半路,傅桐便病逝了。
但這些都沒有告訴王重天,甚至刻意瞞了。
“我不能說……”
靠在周媽媽懷里,淚流滿面。
“我不能說,不能……”
一旦說了,王重天定會放下一切來陪著。
驟然失去子,正是最脆弱的時候,心中一直筑起的那道高墻會因為他的關懷和陪伴頃刻間便土崩瓦解。
這一步一旦邁出去了,知道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所以寧可他誤會,恨,也不能讓自己在他面前流出半分弱的模樣。
的孫兒才不到三歲,還要為他撐起一片天,這片天注定只能一個人背負,容不下旁人。
…………………………
王重天雖然一直沒能為長公主的駙馬,也沒能為傅桐的父親,但或許是屋及烏的緣故,自從認識傅桐以來他確實對他很好,只要是他愿意學的,他都毫無保留地教給了他。
因此傅桐的死不僅對長公主來說是個巨大的打擊,對他來說亦是如此。
他在公主府震驚激怒之后便回到了自己府中,大醉三日,醒來時頭痛裂,不知在何方,懵怔許久才漸漸回神,終于想起三日前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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