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印再出來,院子裏已經不見了許校程的蹤影。
隻有那盤棋還擺在那裏,維持著之前輸定的局麵。
老太太著手出來,見蘇印一個人站在院子裏,“小夥子走了?”
蘇印答:“走了吧。”
他什麽時候都是來去自由的。
“還以為他在這裏吃午飯呢,咋就走了。”老太太邊說著,從屋子裏拿了青菜。
蘇印跟著進了側邊的廚房,接過手裏的菜,又到外麵的水池邊接了水。
這裏的飲用水都是直接從山裏接出來的山泉水,刺骨冰涼。
老太太見直接用冷水洗菜,就立馬提了熱水來兌。
“大冷的天可不能這麽冷水,以後要吃虧的。”
蘇印笑笑,讓到一旁讓老太太添了熱水。
安靜片刻,說:“我媽之前也總這麽跟我說。”
不要吃生冷的東西,不要太冷的水,要注意保暖,不要熬夜……後來沒了陳眉的提醒,就把自己搞的一塌糊塗。
要是陳眉知道七八糟的過,估計得氣吐。
蘇印到現在還不知道,如何去麵對的母親。
在已經泛著陳舊的記憶裏,陳眉嚴厲又要強,什麽都要最好的,丈夫、兒、事業。
可能失敗的婚姻、總是忙碌一年回不了幾天家的蘇鶴德打破了完家庭的期,便把多出來的憤懣和期待通通用到蘇印的上。
蘇印小時候是很活潑的子,陳眉了解到在兒園裏坐不住,就將年僅四歲的送去學畫畫,說是要磨煉小孩兒的格。
蘇印六年級的時候,陳眉覺得總是趴在書桌前學習導致態不好,在朋友的建議下將已經快十二歲的送去跳舞。
半大的孩子其實骨骼已經長,比不得那些從小就練的韌好,蘇印記得第一天上課時,下不去腰,被老師生按下去的,劇痛讓的短袖都讓冷汗。
可能人的記憶都有過濾,對於十八歲之前的生活,蘇印回憶裏隻有上不完的興趣班,解不完的題,獲得獎項或優異績時陳眉溫和的笑容。
當離開家又和許校程分開後,隨心所的生活過的太過辛苦時,不住心理折磨的時候,蘇印也會試圖把自己痛苦的一半原因歸結到母親上。
如果不是陳眉一直以來嚴厲到無的打和管控,或許十八歲的叛逆就不會那麽天崩地裂。
可這也隻是蘇印痛苦到無發泄,又必須咬牙堅持時找的借口。
因為在別人眼中,“子龍,”的期待沒有錯,辜負父母期、放棄大好前程的才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沒人會關心叛逆者突然反叛的原因,很多事都沒有如果,隻有結果。
蘇印後來問過朋友,如果發現自己的父母出軌應該怎麽辦?年的朋友猶豫之後,都會給出了或好或壞的答案。
可當時還是學生的蘇印不知道,也不懂如何應對。隻覺得信念崩塌,隻覺得自己被陳眉放棄了。
一點點洗幹淨菜葉,蘇印聲音有些輕,說:“……離開家後就沒怎麽注意了。”
老太太添好水將水瓶放好,坐在了蘇印的旁邊。緩緩道:“在家的時候有爹媽護著說著,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日子也不能過。”
蘇印輕聲應了句。
“不過啊,遇到個會疼人的丈夫也好,你丈夫就會疼人。”老太太開口,說的許校程。
在這裏待了這麽十幾天的時間,蘇印不止一次說過他們不是夫妻關係,可老太太轉頭就忘了。
開口:“,他和我不是男朋友。”
老太太笑了,“害呀?”
“,真的不是。”答。
老太太將洗好的菜放在一旁的籃子裏,聽著蘇印的話,想了半天,想出一個前幾天從電視上看到的新詞兒來。
“不是啊?那他是在追你。你看看他天天往這裏來,難不是惦記著我老太婆的一口飯呢。”
“他可能真惦記著你的飯。”蘇印一本正經的回答。
老太太笑,“瞎說,他八是來看你。我看這小夥子也不錯,看著不說話,但看著沉穩,模樣生的也好,和你相配的……”
坐在青石板的臺階上,盆裏的水暖暖的,也很暖,青菜被照的綠油油的,耳邊是老人緩緩的語調,誇讚著那個心底怨恨著的人。
可能是太暖,也可能是老人的聲音過分溫和,不知不覺間,蘇印心底的那份冷竟然和了幾分。
慢慢的洗著菜,不慌不忙的作,也讓沒有那份束縛與局促。
老太太語調緩緩道:“你是不是對那年輕人沒那個意思,不過也是……看著是相配,緣分這事又妙的很,沒人能說的準。有的人別人看著都好,可就是過不到一起。”
蘇印聽著的話,想起了之前的事安靜了一會兒,說:“我和他認識很多年了。之前是在一起的,後來就分開了。
和他在一起是因為一些原因,我和我媽之間關係不好,出現了問題。我媽不喜歡他,我就偏和他在一起了,和我媽對著幹。
後來被我媽發現了,我就離開了家,跟他走了。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過得很辛苦,但也很快樂,他對我很好,護著我,漸漸地我就守不住自己心了,真喜歡他,想著好好跟他在一起。”
老太太聽著的話,一直沒有言語。
半晌才說,“也好啊,日子過好就。”
蘇印說:“……那時候也沒想那麽多,也沒想過會很長久,後來漸漸地就深了。可是從某一天開始,他對我的態度變的很冷淡……他回來的越來越晚,有時候好幾天都不回來,就那樣拖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他跟我說要分開。”
蘇印的聲音不大,語調緩慢,沒什麽邏輯的說著。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不能理解,為什麽許校程會說變就變,快到不給一點兒從中離的時間。
蘇印始終覺得,不論多堅固的,都會在日複一日的相中變的平淡,直到一天淡到不足以支撐兩人繼續走下去,那時候或許會自然而然的分開。
但許校程不給緩衝的機會,他提分開的方式冷酷又殘忍。
蘇印記不清楚他從什麽時候晚歸。
記不清楚他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再夜夜歸來。
除了來時抵死糾纏,記不得他有多久沒有抱著睡覺。
蘇印想,是不是所有到最後都會變恬淡如水的親。
但是當有一天,半夜醒來麵對的不再是躺在側的人,偌大的房間安靜到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突然到蝕骨的痛苦。
在半夜依舊等不來人,一點點倒掉冷的晚餐。泛著冷的白織燈,空的客廳,在無的等待裏,回憶就了殺死溫存的寒冷匕首。
那份曾經自詡“最貴”的,最後也沒有讓人更麵。
在正式提分手之前,許校程拖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蘇印現在想,他那一個多月就是刻意拖著,冷著,不了主提分開。
可笑一直堅持著,始終沒有說過要分開的話,最後他或許是等不了了,又或許是不想等了,才主提出了分開。
“……你們分開多久了?”老太太的話打斷蘇印的思緒。
蘇印答:“六年了。”
老太太歎口氣,“六年了,都這麽久了,他還念著你。”
老太太的話蘇印有些驚訝,隨即笑笑,眼底卻是嘲意。
“我看那小夥子還想和你在一,要是沒那想法也不能常來這兒的,他啊,沒惦記著我的飯,也沒惦記陪著老頭子下棋,是惦記你呢。”
惦不惦記蘇印不知道,事或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已經不在乎。
正午的有些刺眼,蘇印微轉了避開。
對老太太說:“……和他分開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一直不太好。”
那個孩子的到來太過意外,那段時間許校程突然消失,蘇印深陷在找他的焦慮中。因為焦慮和奔波,瘦的厲害,加之生理期一向不準,又因為一直都有避孕,也沒有任何孕吐,所以從沒往懷孕上想。
當有一天,蘇印發現小腹輕微凸起,又奇異的了一下的時候,已經懷孕四個多月。
“我當時不知道怎麽辦,我和我媽鬧的很僵,家裏我回不去……我就去四找他,可是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他就像是徹底消失了……”說到這裏,停頓下來,有些說不下去了。
這是第一次,對別人說這些事。
“當初怎麽找都找不到,過了這麽多年卻突然出現了。可是有什麽用?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什麽都沒了。”
說的有些痛苦,可是偏偏語氣是淡漠的,表也是淡漠的。
老太太顯然沒想到還有這麽些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是手順著蘇印肩膀,說:“孩子,一切要往前看。”
“都過去這麽久了,早沒事兒了。”聲音有些低。
都過去這麽久了,早就應該沒事兒了,可是蘇印很痛苦。
後來分不清自己痛苦的來源,恨生死不明突然消失的人,恨背叛婚姻的母親,恨離經叛道釀造的苦果,也恨總是弄人的命運。
發現懷孕後,蘇印是迷茫的,又有了短暫的清醒。
在找許校程很長時間無果後,新生命的到來沒有給帶來任何的生機和喜悅,被拖拽到另一個泥淖裏。
蘇印去了醫院,用所剩不多的錢做了檢查,坐在醫院長椅上,拿到的結果卻是先天貧,拿掉孩子會麵臨不可預知的風險。
胎兒隻能留下來。
那天,蘇印在醫院待了很久,噩夢一個個降臨時,並沒有所預期的那樣崩潰。第一次會到,心髒原來真的可以麻木。
回去之後,有好好照顧自己,可在懷孕七個月的時候,肚子裏的孩子卻沒有了心跳。
能到,原本孩子活潑胎明顯,可是七個月的時候就沒了胎。
那晚在床上枯坐了一夜。
在手臺上,引流那個早已經沒有生息的孩子時,醫生明明打了麻藥,可意識模糊的說著疼。
很疼很疼,疼的渾都在抖。
疼到極致的時候,想起十八歲那年樓下的十字路口,隔著車流遠遠看過來的周煥。
手結束,像死過一次。
滿臉淚水和早逝的孩子,祭奠了這段離經叛道的青春。
後來無數次緒崩潰時,蘇印和徐陵說偶爾會想起那個淋淋已經型的孩子,如果足月,會是個漂亮的孩兒。
徐陵認真的看著,安說這是的錯覺,手注了麻藥的,蘇印不可能看到。
蘇印說看到了,說總是肚子會很疼。
徐陵隻當是心理作用。
蘇印也覺得自己心理有問題,總是間歇的覺得很痛苦,那些痛苦會象化。就像無數疼痛因子在裏流,濃度太高的時候,時常會覺得自己會死。
試圖尋找痛苦的源,或許是那個早逝的孩子……把痛苦一一整理歸納,通過畫室那些永遠不會麵世的畫來宣泄,可這又遠遠不夠。
經曆六年的漂泊腐靡,再一次見到許校程時,似乎找到了疼痛的源。
看著昔日的人,很想將那些不見天日的痛苦訴說,想歇斯底裏衝他發泄,想等來他的一句懺悔消弭苦厄……
這些年,過的有點兒辛苦。
所以可不可以得到一句真心的歉疚。
可是,第一次見麵,他用已婚的事實擋住了所有的路,讓沒了任何立場指責,沒了任何立場去發泄。
下所有的緒,問他有沒有找過自己,有沒有後悔?
蘇印那時候想,隻要得到許校程一言半語的歉疚,都會自己整理好所有不幸和疼痛,與過去告別。
可是沒有,隻得到他的退避三舍,隻得到他若即若離的糾葛和虛幻的真心。
六年前,到最後沒人能麵。
六年後,蘇印還是沒能得到釋然。
……
“你還願不願意和他過?”老人問。
老人家將事想的格外簡單和純粹,願意那就一起生活,和誰不是搭夥過日子呢?還不如挑一個自己喜歡的。
蘇印搖搖頭,思緒有些悠遠,“不願意了。”
拋開一切,拋開他已經有兒子的事實,問願不願意再重新和許校程在一起。
不願意了,一點也不願意。
重複一遍,“我不願意了。”
……
許校程是來找蘇印說合同的事,走到大門口聽到老太太的問題。
他腳步微頓,呼吸都變的輕慢,靜靜地看著蘇印,等待的回答。
卻看著搖頭拒絕,表有些淡漠說出了“不願意了。”
他有些失神的站在那裏好半晌都沒。
口袋裏的手機在震,他反應過來。
抬步轉離開。
十五歲的溫窈出身名門,家產上億,是溫氏集團的掌上明珠十七歲的裴峋離家出走,一貧如洗,是惡劣不馴的少年愛豆崇德中學校慶那天,溫大小姐站在一片熒海中,一眼心動暗戀小愛豆的溫窈不敢接近,只敢默默背后應援,以及在網上口嗨:“你再這麼造謠今晚裴峋又要在電話里哄我好久。”隨后第二天,溫窈一覺醒來被告知——她如今二十三歲,已婚,還失去了七年的記憶不久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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