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三個書生提著比昨日還要多的字畫到了平時擺攤的地方。

東西放好，在等客人的途中，柳遠著人涌的大街，有些恍惚。

他生活在大山里，除了淳樸的村民，很能見到外人，看到這麼多人穿著綾羅綢緞，在街上走來走去，柳遠就暗嘆京都的繁華。

一旁的賈名似乎看了他心里的想法。

“京都真繁華呀，比鄉下繁華百上千倍。”賈名直截了當的說到。

這話說到了柳遠的心里。

“是啊。所以總有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想往京都鉆。到了京都，就能過想過的日子。”

“那可不一定。”賈名搖頭。

“每個地方的人，都分三六級九等，京都也不例外，只有爬到所有人的上頭，才能過想過的日子，才能做人上人。京都那普通的老百姓，跟山里的老百姓有分別嗎？有的，在京都的老百姓看慣了繁華，卻不到，比沒見過世面的山里的老百姓更可憐。”

看得到吃不到，不看不到吃不到的人更可憐。

但是如果在一個地方已經做了人上人，了最頂級的生活，誰還跑出來？

柳遠若有所思。

一旁的馮歡笑著說，“你這話說得對。母弱出商賈，父強做侍郎，族留原籍，家貧走他鄉。要不是家里不行，誰還跑出來呀？不過，遠，你這出來的值，能被兵部尚書賞識，遠，你的福氣在后頭呢。”

柳遠笑笑。

這時攤子前來了幾位客人，其中一位正中間的人，五十歲年紀，頭發花白，雖上了年紀，上的威嚴之氣讓人不敢直視。

柳遠和賈名連忙過去招呼，馮歡看到來人，征住了，竟然一不。

“先生想要什麼？”

“誰是柳公子？”為首的那個先生問。

柳遠連忙站了出來“我就是柳遠。”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著胡須點點頭“果然是一表人才，儀表堂堂啊！柳大人一下子就慧眼識英才。”

柳遠連忙謙虛地拱手“先生謬贊了，是柳大人抬在下。”

“你這除了賣字畫，還寫字嗎？”

柳遠點點頭，“寫的。先生想要什麼字？”

“給我多寫幾幅，家和萬事興、寧靜致遠、靜思凝神、馬到功這些，你寫得了多，我要多。”

是個大主顧啊。

“可以可以，先生稍等，我現在就來寫。”柳遠連忙拿筆，賈名趕快磨墨。

一盞茶的功夫后，字畫已經寫好，那位先生又把柳遠目前有的全部都要了，一并付錢走了。

后跟著兩個下人，一共拿走了三十多副字畫。

馮歡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直到人走遠了，他這才反應過來，哆哆嗦嗦地問，“你們知道剛才那個人是誰嗎？”

“誰啊？”柳遠和賈名并不認識。

“他是閣前首輔，汪應，汪首輔啊。”馮歡是最早到京都來的，也經常參加一些聚會，認識人也多，汪應是所有讀書人仰的存在。

他份卑微，未仕之前，也是個窮苦的書生，來京都之后，得貴人相幫，一路扶搖直上九萬里，最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馮歡眼睛里都在放“遠兄，汪大人雖然已經致仕，但是他的人脈還在啊，他都賞識你，你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到時候可一定不要忘記小弟我啊！”

賈名也在一旁奉承，柳遠謙虛地拱手，著汪應離去的方向，眼里閃著。

街上停著一輛馬車，汪應徑直上去，兩個下人問“大人，這些字畫怎麼辦？”

汪應挑開簾子，看了看兩桶字畫，眼底閃過濃濃的不屑“三品以上員，一人送一副，就說，此子書法造詣深厚，老夫非常喜歡，送給他們欣賞欣賞。”

“是。”

下人離去，馬車徐徐往前走，沒人知道，車廂里還坐著另外一個人。

“汪伯，蕊兒給您磕頭，蕊兒謝謝您。”

謝氏想要跪下，卻被汪應給攔著了。

“傻孩子，你這是干什麼。”汪應慨道“當年要不是師父，哪里有我汪應的今日。師兄嫂已經不在，你有任何困難，都能來找我，我必當全力以赴。雖然我現在已經不在任上，人走茶涼，可這麼多年的經營，還是有不朋友的。”

汪應的貴人，是謝蕊的祖父。

當年到了京都之后，謝蕊祖父見過他的文章之后，心生喜歡，與之攀談一番之后，更是驚才絕艷，直接收他為徒弟，與謝蕊父親以師兄師弟相稱。

有了謝家的扶持，再加上汪應的才華、人品、商，他在京都一路扶搖直上，最后坐上了閣第一把椅。

其中，更是不了勾心斗角，雨腥風。

謝家自詡清流，與汪應漸行漸遠，再加上之前謝家從未對外宣揚過他們的關系，所以，除了謝家人，知道他們關系的，并沒有幾個。

謝氏實在是走投無路，這才求到了汪應，汪應也沒有想到，柳承啟竟然是這樣的人。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柳承啟敗名裂，還你一個公道。”汪應很有信心。

謝氏回到柳府，柳承啟就跟說了認養子的事。

“我看了日子，這個月十八是個好日子，要不，我們就在那一天，宴請賓客，將那孩子記養在你名下，如何？”

十八，沒有幾日了。

柳承啟已經迫不及待了。

謝氏笑笑“行啊。賓客你請，其他的我來準備。”

看謝氏如此順從，柳承啟高興地不行，他假裝溫地攬著謝氏“蕊兒，你果真是我的好妻子，這輩子能娶你為妻，是我柳承啟的福氣。”

福氣？

“相公，咱們的福氣還在后頭呢。”謝氏聽著柳承啟的心跳，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