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傳聞,有一年的春節特別的不一樣。
大年三十那一天,一大起早的,皇城下的幾條長街就開始熱鬧起來了。
十里紅妝,寶馬金鞍。
一輛輛馬車在滿京城里的長街小巷里噠噠的走了個遍,眾人紛紛歡喜上前,恭賀著說著吉祥話,馬車上不時有紅包和禮包灑下。
這景象,還真是幾十年里頭一遭。
能在四九城里辦一場這樣的集婚禮,輕駕馬車漫游長街,必然是經過上面特批的,這些新人的份猜都不用猜。
遇到了,就立刻撲上去沾沾喜氣也是好的。
時家,宮家,封家早在幾十年前就在一條長街上,鄰里鄰外的,出門就是又一家。
容家,傅家,念家,黎家的住就在隔壁的一條街上。為著方便,這回的婚禮大家就在時家和宮家的那條長街上舉行了。
街里街外的,盡是大院里長大的孩子們,鬧起來更是歡騰。
臨近正午時分,街頭街尾早就已經圍滿了人,漸漸地有馬蹄聲在巷子里噠噠傳來,而后便是馬車滾過青石板路的聲音。
“來了來了,我看見馬車了……”
“快看看,最前頭的是誰?”
聽著眾人的起哄,站在后排們的長輩們也不抬頭張,想看一看走在最前頭的是誰。
“小叔虎~”
“嘻嘻,是小叔虎~”
淮旁一左一右的站著兩個小孩子,個子不高,長得雕玉琢的,拍起小手時聲氣的。
傅瑾年不一笑,看向遠頭一個駕著馬行來的馬車。
“臭小子,開心的……”
淮歪頭看他:“你當年還不是一樣,早知道我也在等幾年了,這樣的婚禮才好玩嘛,我都沒有冠霞帔……”
“這有什麼好玩的嘛,集婚禮,糟糟的……”傅瑾年立刻哄著輕聲咬耳朵:“我們當年的才是最獨一無二的嘛,淮淮?”
淮還一左一右牽著兩個小朋友,被他這樣親昵的抱著,頓時有點不好意思,笑著把人推開。
“是不是嘛。”傅瑾年又纏上來:“說是噠是噠!”
淮頓時笑了起來:“是噠是噠。”
站在旁抬頭張前方的傅先生和傅夫人:“……”
傅老夫人倒是沒聽見,人家人老心不老,撥開人群就到前排圍觀去了。
六駕馬車穩穩停在院前的長街上,不等馬車上的新郎下車,站在兩旁等候的禮炮就紛紛對準了馬車,一聲聲奏響。
容暖也拉著自己的小伙伴在最前面,手臂上挽著小花籃一個勁的撒花,淮旁的兩個小不點兒看到了也一跳一蹦跶的往前面跑。
鬧騰了許久,主婚人終于喜盈盈的走到了跟前,一聲鑼鼓敲響,高聲唱和:“新娘下轎。”
傅斯年一個傾單膝跪在馬車上,抬手拉開了簾子,抬手就要把人抱出來。
“哎哎哎哎哎……”主婚人趕上前攔著,指了指他手里的紅綢,笑著調笑:“別急,別急……”
時潯端坐在馬車里,余過蓋頭垂下的隙看到了傅斯年過來的手,難得赧一笑,出小手輕輕抓住了紅綢另一端。
……真有意思。
姐姐們那邊也是這樣的嘛,喬兒和小予兒那邊也是這樣的嘛,也會像一樣想笑嘛?嗯……人家肯定都比矜持都比來著。
時潯腦子里一時間閃過無數畫面,忍不住輕笑出聲。
同一時刻,第二輛馬車里容墨也彎腰鉆進了馬車里,對端坐在馬車里的新娘子出了手。
慕水眼梢輕垂,盯著那只骨節分明又分外好看的手,鼻尖頓時一酸。
……終于。
第三輛馬車里的氣氛卻與前面截然不同,黎然出手的一瞬間,端坐在那里的小予兒就‘矜持’的出了手,開心的在黎然手心里輕輕撓了兩下,然后乖乖的抓住了紅綢,小手都在微微的抖著。
那兩下仿佛撓在了黎然的心尖尖上,馬車的氣氛頓時就有些熱烈了。
第四輛馬車里,自從馬車停下后白星喬就有點克制不住的張,方才游街賞玩時的新奇和興都暫時被了下去。
蓋頭下方,有一只修長白皙的手遞了過來,手上握著大紅喜綢,更襯得那只手格外的漂亮。
那是一直很喜歡的漫畫手,曾握在手里細細把玩。
這雙手能教一起彈琴奏樂,為帶來無邊風月,也能為持槍遮風擋雨,為帶來鋪天蓋地的安全。
白星喬輕輕抿,展一笑,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寵溺又溫。
白星喬覺到手心被微微用力的了,接著手被塵反手一抓,帶著抓住了紅綢。
白星喬耳瞬間燒了起來,尷尬又害,又不好笑。
麒站在隊伍兩邊,看到塵那小子滋滋的把新娘子哄出來的時候,心里沒來由的一陣酸嫉妒,立刻將禮炮對準了自己親弟弟。
塵一看,趕側一擋,對哥哥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這怎麼還敵我不分了呢,你要針對也該針對后面那一車啊。
麒接收到弟弟的眼神,頓了下,轉頭看向后面的馬車,念華那小子跟以前那登科高中的狀元郎似的,笑得都一朵花了。
再一看他旁那端莊的新娘子……好氣啊。
麒想也不想的一炮開過去,念華頓時嚇了一跳,頭頂頓時一片禮花落下,有一片還飛到他里了。
宮辭晚也嚇得一個瑟,下意識的往念華邊靠了靠。
“你這個比,你就不是啥好玩意兒……”念華看到了始作俑者,頓時又嘚瑟又兌上來。
宮辭晚不看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蓋頭下無奈一笑,輕咳了一聲。
“好了呀好了呀,不罵了嘿嘿……”念華立刻乖狗狗一樣站好了,得意的沖麒一挑眉。
最后一輛馬車離得遠,周圍又糟糟的,念景都沒聽到前面喊得什麼,倒是剛才麒跟念華斗聽了個清楚,馬車上的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念華聽到后面車上哥哥在笑,忍不住勾著腦袋回頭一看,頓時急了:“哥,你干啥呢,新娘子下轎了!”
念景這才一愣,也勾著腦袋往前一看,這才發現前面幾對新人都已經下了馬車,站在兩旁了。
他一笑,不急不緩的一回頭,單膝跪上馬車,剛開了簾子,就看到端坐著的人傲的一手,仿佛等著下人伺候似的,端的是清冷矜貴,儀態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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