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之瀾朝馬車里看了看,戴上斗笠,坐到了馬車前。
“別提他們了。”常之瀾揮了一下馬鞭,小聲說道“以后都不要提。”
二妹妹抹了把眼淚,咬牙說道“好,以后都不提。我才不在乎呢,我姐姐會活一萬年。不就是解藥嗎,我們自己找去。”
“我又不是烏王八,哪活得到一萬年。”顧傾握著小銀勺,托著三妹妹的腦袋給喂水。
小姑娘睡了這麼久,也不知何時才能醒。
醒了之后,應該還是那麼聰明伶俐吧?
肯定會的。
顧傾打開藥瓶,里面只有兩丸藥了,吃了這兩丸,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姐姐,下雪了。”突然外面響起了二妹妹激的大聲。
顧傾掀開簾子,只見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碎的雪花,忍不住出手去,沒一會兒就落了滿指的冰涼。
“你不能涼,把窗子關好。”常之瀾的聲音傳了進來
顧傾看著飄揚的雪花,輕聲道“沒事的,我能看到雪的日子也不多了,我要好好看看雪。”
馬車外面立馬安靜了,沒一會兒,二妹妹的泣聲響了起來。
“姐姐,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我們和師哥,去找藥……”
“師哥,我們走快點吧,藥王山沒有藥的話,就去藥王海藥王廟,偌大的天下,怎麼可能沒有解藥呢!”
顧傾聽著三妹妹細細的哭聲,平靜地拿了丸藥放進里,慢慢地咬碎,一點點地吞進肚中。
轉念想了想,其實這輩子也好的。有兩個乖巧可人的妹妹,有師哥,有封宴……
有些人活一輩子,可能不如呢!死在最好看的年紀,每個人都記得這張年輕漂亮的臉,多好。
從小鎮出去時,只見幾個兵跑到了城
門口,拿出幾張白的紙在了墻上。
“師哥,上面寫的什麼?”二妹妹泣著問。
“皇后薨逝,天下大喪。”常之瀾低低地說道。
“呸!我恨死他們,我恨死他們了!”二妹妹用力抹了把眼淚,哽咽道“我姐姐才不會死!永遠都不死。”
常之瀾拍了拍的小腦袋,啞聲道“好了,我們走吧。”
……
越往北走,天氣就越冷,顧傾已經斷藥四天了,一天比一天沒神。
“出來看看雪吧。”常之瀾掀開馬車簾子,把手向。
顧傾攏了攏披風,從馬車里鉆了出來。
“好冷啊。”吸吸鼻子,在常之瀾邊坐下。
“這個抱著。”常之瀾把手爐放到懷里,小聲說道“這里雪景好看。”
顧傾往他邊了,看著眼前白茫茫的山野,笑道“師哥,這像不像一床大毯子?”
“像。”常之瀾點頭。
“要是你會打獵,獵幾只雪兔子過來烤了吃,再配上一點燒酒,一定極了。”顧傾吱溜地吸氣,仰起頭,朝著雪花開了雙臂。
“我會。”常之瀾轉頭看向,輕聲說道“我去給打你吃。”
“你怎麼可能會嘛,你又不會武功。”顧傾話音未落,常之瀾人已經從馬車前面躍了起來。
他會武功的。
顧長海告訴他世之后,就悄悄給他找了師父,讓他習武。為的是某一天,他能自保。他
年時就喜歡顧傾了,但不敢說出來,也不敢靠近他。年郎氣方剛的日子,全靠練武度過。累了,便往榻上一躺,去夢里見顧傾。那時候顧傾已經對秦歸明一往深,可他只能默默地看著,就怕哪一天自己連累到。
如今回想,是他太蠢太懦弱了,若是那時候有勇氣爭取一回,帶著離開京城,那今日的一切都不會再發生。
常之瀾輕盈地落在雪地上,像一只青鳥,袍在風雪里輕輕舞著,只見他手往腰上一摁,一把劍彈了出來,在風雪里盈盈揮。
顧傾驚訝地看著這一幕,若不是快死了,常之瀾只怕會一直瞞下去吧?
可他什麼時候習的武?怎麼完全不知道?
一只雪兔從雪地里沖了出來,它像一道白閃電,靈活地躍起,后肢有力地彈,一次一次跳起老高。常之瀾就是青鳥,窮追不舍,他的劍刺了出去,正中雪兔的后。
雪兔在半空中翻滾,痛得直直墜下。
在雪地里漫開,很快又被落下來的雪覆蓋,了無痕跡。
常之瀾揪起兔耳朵,快步走了回來。
“你會武功啊。”顧傾看看兔子,又看看他。他的鼻頭都凍紅了,面有些尷尬也有些無措。
“嗯,我會一些。”好半天后,他才埋下頭,說道“現在吃嗎?我把馬車趕到前面去,我剛追兔子時看到那里有個廟。”
“好,我們去烤兔子吃。”顧傾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沒想到死前還能收獲一個!
“三妹妹醒了,姐姐,三妹妹醒了。”二妹妹激的聲音從馬車里傳了出來。
太好了!
沒想到死前,還能看到三妹妹好起來
!
顧傾立馬貓腰鉆回了馬車。
“姐姐。”三妹妹虛弱地喚道。
“乖哦。”顧傾把摟進懷里,喜極而泣,“醒了就好,頭疼不疼啊?還有哪里不舒服?”
“姐姐,我好啊。”三妹妹偎在懷里,有氣無力地說道“肚子扁扁的。”
當然是扁扁的,每天只能強行喂一點點稀粥進去,能撐到今天,是三妹妹命。上輩子一定是塊鋼,這輩子才這麼能扛!
“剛剛醒,吃不了兔子,到了廟里,我熬點粥。”常之瀾掀開簾子看了看,眼眶泛紅。
好久沒有這樣了,一家團聚,就算風雪再大一點,那也無妨。
“姐姐,姐夫呢?”三妹妹靠在顧傾懷里,小聲問道“姐夫給我買了糖,我聽到了。”
昏睡時,有時候腦子里是清醒的,可是睜不開眼睛,后來就一直睡,覺耳邊有人在吵,有人在哭,還有人。
“都過去了,我們以后無病無災。”顧傾摟,輕聲說道“姐姐找個漂亮的地方,買個大宅子,你們以后就和師哥住在那兒。”
“姐姐呢?”三妹妹睜大了眼睛,委屈地說道“是不是嫌我太沒用,所以不讓我們住在宮里了?我以后都不生病了,我也吃一點,也不鬧了,我會好好喂仙鶴,我也去掃院子,洗服……”
“不是,姐姐和你們一起住。”顧傾捧了捧的小臉,溫地說道。
“可姐夫怎麼辦啊?他一個人住嗎?他想姐姐的時候怎麼辦?”三妹妹眨眨眼睛,又擔心起封宴。
他啊?
祈容臨給他施了金針,現在他的腦子里,應該沒有顧傾這個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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