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您怎麼了?”人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像是被他弄醒了一樣,“是我在這里您睡不著嗎?”
天子的床榻平日只有一人獨寢,倒也不顯得如何局促,但兩人同榻共眠,輕易就能影響到對方。
“無妨,朕方才做了一個夢。”皇帝的聲音并沒有困倦的意思,他在云瀅的后背上,輕輕拍著:“是將你吵醒了麼?”
云瀅搖搖頭,哪里敢睡,“是我自己醒的。”
的預并不算太錯,皇帝像是哄小孩子那樣哄了一會兒,忽然就停住了。
“朕記得不錯的話,林教習算是你養母?”
皇帝突如其來的開口將云瀅驚得幾乎要坐起來,怕和姑姑聯絡太多讓皇后不喜,就幾乎沒有同林芳煙怎麼來往過,仿佛是出嫁的兒,得不到夫家的允許,不能回門探。
但是圣上突然提起來,恐怕是姑姑做錯了什麼事,被人告到前來了。
“家記錯了,楊娘子才是我養母呢!”云瀅抬頭去,四目相對,正好撞上天子澄澈的目。
但皇帝所能見到的,只是一個睡得迷茫,連自己說什麼恐怕都不清楚的小姑娘。
“不過姑姑確實待我像是母親一樣好的,這家也是知道的。”
思忖著自己如今的恩寵,若是稍微吹些枕頭風,替教習說幾句好話,圣上大約也會聽的罷?
“那你在教習與云夫人之間,更喜歡哪一個?”圣上靜靜地看著:“云夫人將你送宮,阿瀅害不害怕?”
云瀅不大明白圣上怎麼突然有了閑話家常的興致,但皇帝阿瀅的時候,總會格外人張。
“我自然是一樣喜歡的呀,阿娘對我們三個是一視同仁的,即便人在宮外,還是很記掛我們幾個的。教習平日督促雖然很,但是私底下是最疼我的。”
云瀅地依偎著邊的人,似乎要他到自己格外的依賴與信任:“要是阿娘不把我送宮,我怎麼有機會服侍家呢?”
圣上著的青,輕聲問道:“若兩個之中非要擇一個出來呢?”
“那或許是教習罷。”
天子這般認真,云瀅甚至以為皇帝并不是聽人說起姑姑的不好,而是想著蔭封的母親為誥命,但不知道封誰才好。
不過這種可笑的念頭只持續了一個呼吸那樣綿長,就被自己否決了。
皇帝沒有開口,似乎是在等道一個理由出來。
“教習養了我好多年,沒福氣為先帝誕育子嗣,也沒有多高的名位,但一直盡最大的力氣護著我。”
云瀅歪著頭,忽然也生出了一些傷:“可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阿娘了,去世的時候我固然傷心,可是在教習懷里哭過幾日,也就能慢慢走出來了。”
親是一件很珍貴的東西,溫卻也殘忍,宮人們幾乎沒有見自己家人的權力,算得上是懂事了,不討厭進宮,不怨恨母親沒有能力養,要一個家小姐進宮為良家子,伺候著宮中的貴人,甚至自己也是愿在宮里爭一口氣的。
然而濃于水的生恩,有時候也比不過長久的養恩,林教習數年的關懷和培養,幾乎是細無聲地滋潤著,替代了生母的,也轉移了對母親的向往。
圣上并沒有說起些別的什麼,云瀅不知道這中間出過什麼紕,因此也就誠實地答了。
這是心里最誠實的想法,的人生是皇帝這樣一出生便被冊立為太子,甚至跟隨先帝一同居住福寧殿的人是不曾會到的,因此這樣的回答能不能皇帝滿意,就不是所能知道的了。
過了片刻,那只溫熱有力的手才隔著寢,重新在背上拍了拍。
“好姑娘,快些睡罷。”
第30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云瀅醒來的時候枕畔已經是空空如也, 今日不必向皇后去請安,因此皇帝也沒有吩咐人喚起。
福寧殿的聽見帳的人喚岫玉進去伺候,忙讓人端了早膳到偏殿備著, 等云瀅洗漱完之后再引去用。
妃子的寵不同,侍寢時的規矩也就不一樣了, 連圣上的主寢都睡過了,在福寧殿用了早膳再回去也就不算什麼大事。
“家臨走前吩咐過奴婢, 等娘子醒后備些菜肴候著, 又命教坊司的教習帶著兩個歌姬舞|娘到群玉閣候著, 供您笑一笑。”
福寧殿中伺候的多有些手腕,們不單單是同云瀅相, 對的過往也是了如指掌, 聽聞教習同云人的不淺,若沒有林教習抬舉, 云瀅也不能有機會在前臉。
想來這些教坊司的子歌是否婉轉、舞姿是否人, 對于云娘子而言恐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想要云瀅見一見舊日相的人,陪解一解悶。
高位嬪妃們也會常常喚人起舞觀賞, 聽一聽宮中新出的曲調, 低位嬪妃要是有寵, 倒也能這份竹之樂。
但是云瀅想起家夜里的話,眼前的粥菜忽然就失去了原本的味。
皇帝不在這里, 在福寧殿里也不會待上太久, 隨意用了一些,就漱口起,回了群玉閣。
岫玉雖然跟隨過元后,但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圣上會在主殿召寢嬪妃, 偏偏自己服侍的這位娘子面上從容淡定,似乎并沒有因為這份榮寵而喜形于,教反而高看了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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