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柚要離開京城!”興元帝匆匆往外走,顧不得多言。
昭長公主臉一變。
不意外阿柚會離開,只是沒想到皇兄盯得如此。
“皇兄,你打算如何?”昭長公主快步追了上去。
興元帝腳步未停:“自是把阿柚追回來。”
從京城往西而去的道上,辛柚拒絕了換馬的要求,騎著馬緩緩往回走。
馬兒經過這麼久的奔跑早已疲憊不堪,正好以這樣的速度慢慢恢復力。
那些兵也不敢催,跟在后邊把后退的路堵得嚴嚴實實。
對他們來說,可不敢招惹這位姑,把人順順利利到長手里就是大功一件。只要這位公主殿下安安生生的,別說不想換馬騎,騎他們都行。
前方一支隊伍快馬加鞭而來,到了近前勒馬停下,為首的正是京營統領趙飛帆。
“辛姑娘。”確認是辛柚沒錯,趙飛帆抱拳行禮。
辛柚語氣淡淡:“沒想到趙統領也來了。”
趙飛帆聽了這話,出微妙的神。抱著讓辛柚熄了逃走心思的目的,他了底:“末將自該前來。辛姑娘恐怕不知,京營十萬大軍,這幾個月來為了辛姑娘便有上萬將士待命。剛剛末將接到煙火傳信,怎敢有片刻耽擱。”
如此兵力,如此布置,若讓辛姑娘逃了,那他只能提頭去見皇上了。
到了這一刻,趙飛帆其實有種大石落地的放松。沒有個準確時間,就這麼一直戒備提防著才是最熬人的,如今辛姑娘知道京畿之地的關津、要道早已如銅墻般堵住,總不能還想著跑吧?
“數月前……”辛柚喃喃,突然問趙飛帆,“趙統領是十月時接到的任務嗎?”
趙飛帆一愣,雖然避而不答,可神變化讓辛柚確定沒猜錯。
辛柚牽了牽,一顆心冷了。
十月份,正是那人提出立后的時候。
立周氏為繼后,向百勛貴表明了他立三皇子為太子的心思。他知道會因此失,心生去意。他什麼都明白,做出的行是以京營上萬將士布下天羅地網,要把一輩子關進籠子里。
辛柚沒再說話。
到這一刻,已無話可說,只剩心灰意冷。這心灰,不是因為以后可能一直被困在京城,而是對那個人。
由西而東,出城時沒留意的沿途風景此刻盡收眼底,是無盡的褐土與尚未萌發新芽的枯枝。
不比冬日也綠意盈盈的江南,京畿之地的正月尚未褪去寒冬的蕭索枯敗。
還未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啊。
辛柚用力握住韁繩,手心刺痛。
趙飛帆騎馬走在辛柚側,遙遙見一隊人馬,先是面震驚,隨后急忙翻下馬,徒步迎上。
辛柚看著興元帝漸漸近了,漸漸停下。
以趙飛帆為首的這些將士跪了一片,山呼萬歲。
辛柚坐于馬上,沒有。
不提那些衛,興元帝不是一個人來的,與他一起的還有昭長公主,以及賀清宵。
興元帝也騎著馬。
父二人四目相對,其他人全都安靜下來,只有裹挾著寒氣的風從四面八方而來,吹起興元帝繡著騰龍的擺,也吹辛柚套在上的男式衫。
興元帝著恢復本來面容,但男裝打扮的兒,心中發悶。
“阿柚——”他喊了一聲,驅馬上前,“為什麼一定要走呢?”
到這時,辛柚也懶得維持那點虛假的溫,冷聲道:“臣可以留下,可您并沒給出臣想要的,不是嗎?”
“阿柚,現實不是話本故事,你想要什麼朕明白,可朕確實給不了你……”
“所以臣也沒強求不是麼?”辛柚微微抬頭,“臣只是想離開而已。”
“朕知道。”興元帝沉默一瞬,選擇挑明,“但朕不想你離開。當年你娘離朕而去,朕不知后悔過多次,同樣的錯誤朕不會再犯第二次。”
辛柚聽了,彎譏笑:“陛下后悔的是讓我娘出走功了,而不是為何變娘親不喜的樣子,令娘親放棄了你。”
所以現在,他嚴防死守,絕不放走。
“你真正在意的,從來只有你自己!”那些礙于皇權而不得不維持的恭敬、順從,在此時不復存在,辛柚終于痛痛快快說出這句話。
而提到辛皇后卻踩到了興元帝痛腳,令他怒火上沖:“辛柚,你是打定主意,非走不可?”
辛柚冷冷回道:“但凡我還能。陛下難道要用京營十萬大軍,月月年年提防臣一人?”
“你在威脅朕?”
“不,臣只是在回答陛下剛剛的問題。”
“好好好,你可以不在乎朕這個父親,不在乎公主這個份。那長樂侯呢?”興元帝一指賀清宵。
他親自出城,特意點名賀清宵相隨。
辛柚這才有勇氣看向賀清宵。
賀清宵一緋窄袖常服,佩黑檀木刀鞘的玄長刀,騎在一匹通烏黑的駿馬上,靜靜看著。
興元帝的狠話砸在辛柚耳畔:“阿柚,你若不在乎長樂侯命,是可以走。”
辛柚死死咬:“陛下在威脅臣?”
興元帝把同樣的話還回去:“不,朕只是告訴你,你離開的后果。”
興元帝知道說出這話,父間再難修復裂痕,可他不得不說。
就如阿柚所言,京營十萬大軍不可能一直這樣嚴防死守下去。他只能這麼說,才能讓阿柚絕了遠走高飛的心思。
錚的一聲清響,是刀出鞘的聲音。
衛瞬間護在興元帝前,拔刀對準手握長刀的賀清宵。
興元帝面驚愕:“賀清宵,你要弒君不?”
他此時的心不是害怕,而是難以理解。
就算賀清宵手不凡,想憑一己之力犯上,無異于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臣絕無此心。”賀清宵一臉平靜,“但臣也絕不愿為陛下拿阿柚的籌碼。”
話音落,他看向辛柚,在驚駭絕的目中長刀一橫,往頸間狠狠一抹。
線飛濺中,他深深凝視著心的姑娘,整個人后仰著從駿馬上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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