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欒勾，“王妃這麼困倦，是昨晚睡得不好？”

“嗯，臣妾又夢魘了。”

符欒抬眸看，右手挲碧玉扳指，笑得意味不明，“或者，是不是王妃做了什麼虧心事，太過張。”

“...”

蘇明嫵余留的困意，在聽著符欒這句話時，都清醒了。

符欒到底是怎麼回事，先是無緣無故罰抄書，現下上了馬車又嚇醒。天天呆在府宅，能瞞他做哪樣的虧心事？

這一副咄咄人的模樣，活回到了房翌日。

蘇明嫵先前院見不著人，眼下終于能詢問出口，“王爺，臣妾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能不能告訴我？”

符欒笑意未減，毫沒猶豫，“王妃做的很好，何談得罪。”

“...”

好嘛，又是怪氣的語調！

蘇明嫵嫁給符欒的這些日子，雖不想承認，但對他，其實是徐徐放下了許多戒備心。

剛進王府，怕他喜怒無常，過了陣，覺他講得道理，再后來，他還會時不時順著的心意...

子敏細膩，符欒沒想傷害，是以也敢偶爾在他面前流本。

可就是那晚，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主了一回，他就這般若即若離，好像誰欠了他似的，他就那樣不喜歡麽。

蘇明嫵的小姐脾氣一上來，心道不說就不說，還不想聽呢。

兩人的對話，在蘇明嫵的刻意無視下戛然而止，趴回了臺幾，換了個朝向對著綢簾，反正不想看到那個欺負的壞東西。

符欒見如此，右邊瞳漆黑，越發翳地暗無邊際。

他的王妃真是很會騙人，就連方才也還是用純澈無辜的眼神著他。

符欒雖不信蘇明嫵敢當細作，但騙了他，還有什麼資格，對他擺出臉？

“蘇明嫵，給本王轉過來。”

“不要。”

男人嗓音涼涼的，“轉過來。”

蘇明嫵心頭咯噔，符欒好像真的生氣了，一點點地轉過頭去，就看到符欒那只黑瞳，沉黯的如深不見底的泉潭。

他，他到底怎麼了嘛，無端發脾氣，明明什麼都沒做...

符欒看著，笑容涼薄，“蘇明嫵，你到底知不知道眼前的這些是什麼。”

蘇明嫵被他看得骨悚然，邊搖頭邊向后索車壁的木塊凸起，就想抓個東西在手心才安穩。

“不知道，本王可以說給你聽，這些是涼州屬地，臨邊小國實際的繳納貢賦；江南各六府，本王的政派獻金名目來歷。”

符欒斂著眸，挑起離蘇明嫵最近的那本，扔在面前，勾道：“還有，本王接下來要清掃的朝廷要員名單。”

“這些，你都不想看？”

符欒難得與講那麼多話，蘇明嫵聽得一愣一愣。

這與是哪門子關系，不甚明白，為什麼要看？

符欒笑了，“還聽不懂麼，本王是在告訴你，這桌上放的，全都是本王謀逆的證據，所以，你要麼。”

...

馬車早已啟程，在闊道上轆轆而行，圓木車轍偶爾撞到個小石塊，都能‘吱呀’幾聲。

周圍算不上寂靜，但蘇明嫵耳邊就好像全然被隔絕了般，只有符欒的最后那句話回響。

謀逆證據。

也即是說，今日，符欒提前將所有的餌放在馬車，讓先進來，就是為試探的忠誠？

那若是不小心看了，他是不是就要殺了。

蘇明嫵心里泛起酸疼，相那麼些日子，他們日日相對，以為符欒對至有點信任。

很委屈，分明這世只鬧了房那一晚，然后便安分守己，符欒為何還要突然間百般辱。

他不信，就索徹底別對好，跟前世那樣只為了床，那也無所謂。

偏偏符欒時不時言語撥，又不是鐵石心腸，就算暫時沒到男的喜歡，也多有點心，尤其從馬場回來，見過他片刻溫之后...

沉默了許久，蘇明嫵垂著雙眸，輕聲道：“王爺，您是覺得臣妾會出賣你麼。”

符欒剛剛滿腹戾氣，心里想的全是在心底對他的拒絕和不甘愿，話出口，反而了冠冕堂皇的試探。

那又如何，那麼喜歡說謊，他對的試探，也是理所應當。

可看起來，這般委屈，實在是礙人眼。

“是。”

蘇明嫵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默默地從青銅釜里拿出茶壺，壺里的是符欒慣喝的大葉苦茶，又凍又苦。

知道，可就是想喝。

蘇明嫵倒了杯在茶盞里，細細啜了口，冷冷的苦縈上鼻尖，這樣才能沖淡眼底的酸。

“王爺，臣妾以后都不聽你的話了。”

符欒那張俊容，有著天生笑，所以他生氣起來，時常是似笑非笑。然而他聽到蘇明嫵這句，臉上當真算得上面無表，森冷得可怕。

他滿臉霾，“蘇明嫵，你再說一遍。”

“臣妾說，以后都不聽你的話了。”

蘇明嫵繼續低著頭，手將桌上先前親手整理起來的藍皮書打散，歸攏到自己的面前。

翻開一本，“聽王爺的話，要被冤枉。”

又翻開一本，“不聽王爺的話，也要被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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