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低聲道:“胡四老爺說都給他,還想問問您,上一次的藥效如何?”
胡氏拿著手帕了自己額角的汗水,“爺那邊有靜了嗎?”
采薇搖頭,“送進爺房裏的三個婢,都沒靜,有兩個才來了葵水,還有一個葵水剛結束。”
胡氏臉上有些不好看,“那就沒用!”
采薇知道這是自家夫人的心病,隻能勸道:“四老爺不是說了嗎?這藥需要三個療程,現在爺也才喝了一個療程,沒什麽作用也是應該的。”
胡氏並沒有被這話安到,“上一次他拿了不銀子,弄回來什麽偏方,我看也沒什麽用!”說這話時,有些咬牙切齒。跟上京城裏別的婦人不一樣,別家的娘子手裏是有不私房錢的,那都是從前出嫁時,娘家人給的滿滿的嫁妝。可是自己不一樣,小門小戶出,別說嫁妝,就連一套麵的頭麵,都是當年在外麵時,謝辛垣買給的。這些年來,兢兢業業打理著整個國公府,勞心勞力,手裏也沒有積攢多銀子,但是就為了這事兒,已經撒出去了不銀兩。
這些銀子,可不敢讓謝辛垣知道。
尤其是這些銀子還是到了胡四手中,謝辛垣一向看不上的這些娘家的兄長。
采薇聽見胡氏發怒的聲音,不敢說話。
胡氏發泄了一通後,這才沉著臉回房。
剛出門,胡氏就看見一道綠的影出現在不遠。
謝敬元早上才從外麵回來,帶著一酒氣。
昨夜他跟京城裏幾個臭味相投的紈絝子弟一起留花巷,跟裏麵的人廝混的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這才醉醺醺地回到國公府。
胡氏從前見了,也就不不痛過去了。可是今日大約是才看見了謝夔,這時候又看見爛醉如泥的謝敬元,兩人的對比,就算是陌生人,也會覺得天差地別。胡氏心頭又被梗住,難得走上前去,教訓道:“你這又是去做什麽了?一晚上不著家,我看你最近真是能耐了!”
被胡氏劈頭蓋臉教訓了一通的謝敬元此刻臉上很是有些茫然,他一直都過著這樣荒唐的生活,從前也不見母親責罵。現在一進門,竟然被逮住教訓。
“母親?”謝敬元目驚訝問,隻覺得今日胡氏像是吃了炮仗。
胡氏看見他裏領口的胭脂,原本就不怎麽明朗的心現在變得更加不好,“你看看你,你就說說你上哪一點比謝夔強?難怪你父親說什麽都要讓他繼承英國公府,哪怕他這麽多年沒有回來,也眼要把英國公府到他手中。”
胡氏打心眼裏不想承認自己的孩子不如袁氏的兒子,但是現在,看著花天酒地回來後的謝敬元,忍不住衝著對方發泄了一通。
謝敬元這時候終於到了一點胡氏今日態度大變的原因,一想到是因為自己跟謝夔的比較,他眉眼一沉,從小他還沒有被謝辛垣從外麵接回來時,整日裏都是聽著胡氏念叨著自己一定要比謝夔強,好讓自己的父親能夠看見自己。等到好不容易他終於為了英國公府的二公子,卻還是免不了要跟已經離開了家的謝夔比較。可每一次比較,在旁人口中,他都是不如對方的那一個。
“謝夔回來了?”
胡氏點頭。
謝敬元臉上的無所謂的神,終於一變,“他來做什麽?”那日在蹴鞠場上看見謝夔,後者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模樣,還有前兩日,他跟在自己父親後去公主府見謝夔時,後者明明還是一副說什麽都不肯回來的模樣,現在竟然來了府上?謝敬元很是詫異。
胡氏懶得跟他多說,隻代了兩句讓他最近安分一點,“還有,我讓采薇送去你房中的藥,你有在按時服用嗎?”
謝敬元一聽到這話,眼裏就出幾分無奈,“我沒病,娘你總是讓我吃藥做什麽?”
胡氏:“那是給你補的藥。”
“我也好著呢,您就別心了。”謝敬元想到自己昨夜了兩個花樓的子陪自己,他怎麽可能有問題?
胡氏不為所,“那你也得吃。”
別的事可以妥協,但是在這件事上,謝敬元必須聽自己的。
謝敬元知道自己反抗無果,幹脆閉。
反正他院子裏的人都聽他的,那藥他不想喝,就算是有人端到自己麵前來,他也有理由理掉。
等到胡氏離開,謝敬元這才拉住了從旁邊路過的一小廝,問:“謝夔人呢?”
“回二爺的話,世子爺現在跟國公爺在祠堂。”
謝敬元得到了回答,轉過,就朝著祠堂走去。
他倒是要看看自己這位大哥今日究竟是來做什麽,難道是因為知道公主殿下的下臣不止他一個,所以終於意識到英國公府才是他最後的倚靠?
一想到這種可能,謝敬元眼中的翳不由重了幾分。
謝敬元到祠堂時,正好謝夔抱著袁氏的牌位出來。
鶴語跟在他邊,在他後的是一臉沉默的謝辛垣。
謝敬元的出現,讓謝辛垣臉一沉。
而謝夔則是像是沒看見眼前這人一般,直接掠過謝敬元側,直接走了過去。
謝敬元裏的那句“大哥”,就沒有出來,他隻來得及喊了謝辛垣一聲“父親”。
不過現在謝辛垣的注意力幾乎都在鶴語跟謝夔上,尤其是現在謝夔帶走了袁氏的牌位,謝辛垣忍不住想要提醒鶴語,讓不要忘了進宮找承德帝求的事,也直接無視了剛才了自己的謝敬元。
“殿下,逐寒的世子之位,就靠您了。”謝辛垣跟在鶴語後開口說。
鶴語轉頭,淺淺一笑,“國公爺放心,謝夔既然是本宮的人,這世子之位,本宮自然會保下來。”
說完這話後,還抬頭朝著謝夔看了眼,看起來心很愉悅。
鶴語當然高興,這話其實不是說給謝辛垣聽的,也不是說給謝夔聽的,而是說給這時候還跟在他們後的謝敬元聽的。
要說英國公府上誰最在乎世子之位,謝敬元肯定是其中之一。
一想到不久前,謝敬元在謝夔跟前胡說八道,鶴語對他就沒什麽好印象。能明正大地中謝敬元的痛腳,這種事不做白不做。對方不痛快,就痛快了。
謝夔和鶴語很快上了門口的馬車,離開了英國公府。
在馬車裏,謝夔的指尖挲著懷中自己母親的牌位,然後看著鶴語問:“怎麽忽然答應他的要求?”
英國公世子的位置,他是真沒想要。
鶴語莞爾,“不過就是進宮去我父皇跟前提一句,我又沒有保證說我一定能讓父皇保留你的世子之位。”
用隨口的一句話,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換來謝夔母親的牌位,這樁買賣,在鶴語看來,穩賺不賠。
謝夔聽完後,不由失笑。
他是發現了,他的殿下還是個小騙子。
不過,這似乎也沒什麽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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