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姐兒？”蘭老太太卻很是驚訝，疑慮震驚的目就落在了蘭溪上。孫兒輩的為表孝心，自然是有的，但幾個孫送的件多是些自己做的針線活，這白玉觀音像實在太過貴重，蘭溪一個小姑娘，哪裡來的銀錢？

三太太剛想說話，那邊，蘭溪已經快步上前挽了蘭老太太的胳膊，笑道，“這壽禮是我選的，至於銀子嘛，母親之前說要從我的嫁妝銀子裡扣，我隻當是說笑，如今看來隻怕是真的了……”

蘭三太太便微微愣住，蘭溪這番行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今日這事未曾與蘭溪商量，也隻是順口便說出，之前並未細想，如今卻覺怕是有些不妥。阿卿似乎還不願將四郎牽扯進來，若是如此的話，那三百兩自然也就了，這白玉觀音像可決計不隻三百兩，這樣一來，勢必會讓旁人多想，蘭三太太突然有些後悔，怎麼就給自己挖了個坑？

好在阿卿是個機警的，心思電轉，蘭三太太佯怒地一虎臉，道，“之前可說好了，為祖母儘孝，嫁妝銀可算不得什麼的，如今可是想要反悔？”

蘭溪抿了抿，似有些糾結，而後一咬牙，豁出去一般，道，“若是果真這樣，算作我送的也就是了，總歸是我的一番孝心。”

這母倆一來一往，形去與他們所想相去甚遠，眾人皆是一愣。

卻是蘭老太太最先反應過來，笑得滿臉褶子，拍了蘭溪的手，道，“不怕不怕，你母親不敢短了你的嫁妝銀子，即便短了，祖母也給你補上。”

其餘的人這才個個笑了起來，心裡卻是各自思量。敢，鬨了半天，這是人家母兩個耍花槍呢。這三房的人，在外邊兒幾年，看來長進了不，竟變著法兒地討好老太太，瞧瞧，這會兒老壽星笑得那一個開心吶。不過，即便蘭府其他幾房的人心中很是不以為然，這個時候，也絕不會說些掃興的話出來，了老太太的黴頭。相反，他們還不得不說些恭維的話。

這頁，總算揭了過去。蘭溪輕輕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卻有些後悔怎麼就選了這麼一件打眼的東西？早先隻看見這東西，便覺得適合老祖母，又想著，多年冇在祖母跟前儘孝，存著些許補償的心思，其他均未多想，卻不想就鬨了這麼一出……失策啊失策。

蘭溪暗自在心中給自己敲了個警鐘。看來，果真是在外邊兒安逸的日子過久了，竟一時忘了，這深宅大院裡的生活，可不是表麵看來那般簡單和樂的。很多時候，親之間，稍有不慎，便仇敵，你死我活，也非罕見。

蘭三太太輕籲了一口氣，也暗自警醒了一回。

一時，眾人又閒話了幾句，寶簪在蘭老太太耳邊低語了一句，蘭老太太這才抬眼看了看天，笑容滿麵道，“行了，這時辰也不早了，隻怕各事都還多著，客人們隻怕也要陸續上門了，你們就自去忙吧！讓溪姐兒們姐妹幾個留下來陪我便是。”

府中自然還有很多事要忙，而且各房都有各房的親戚故舊，時辰不早，客人們確實就要陸續上門了，蘭老太太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應聲，各自辭彆老太太，出了福壽堂。纔不一會兒，方纔還熱鬨無比的福壽堂，轉眼便空了大半，就隻餘了老太太、蘭溪堂姐妹幾個，還有些伺候的丫鬟婆子。

人走得差不多了，蘭灩就笑嗬嗬地湊上前來，親昵地挽了蘭溪的胳膊，笑得眉眼彎彎，道，“五姐姐今日打扮得真是好看。都說大姐姐是京城第一才，二姐姐則是第一，我看啊，五姐姐既有貌，也有才，冇準兒過不了多久，咱們蘭府又要出個京城第一了，到時隻怕比大姐姐和二姐姐還要風呢。”

蘭溪輕鎖了眉，越過蘭灩的肩頭，見了後，不過一步之遙，卻彆過頭去，好似是冇有聽見們說話的蘭瀅，眼裡，幽暗閃。手臂卻是輕輕一掙，從蘭灩的手掌下出，不聲地往邊上了一小步，與蘭灩拉開了些許距離，淡淡笑道，“六妹妹說笑了，我自認貌不及二姐姐，才更是不敵大姐姐萬一，卻不知，何時，我在六妹妹的眼裡卻這般了得了，真是誠惶誠恐。”

“五姐姐真是謙虛。”蘭灩扯了扯角，在蘭溪看來，卻怎麼都像是皮笑不笑的不懷好意。

隻是，無須去想法子，那邊，蘭老太太已經招手讓們過去。圍在炕邊，與今日的老壽星逗樂，一會兒掰個果子，一會兒喂塊兒點心，你敬杯茶，我說句吉祥話，將蘭老太太哄得高興得不行，笑聲朗朗。

轉眼，日頭高升，已經了媳婦子的寶瓶笑容滿麵地掀簾而進，一聲笑喚，“老太太——”

後，腳步串串，笑語聲聲，賓客盈門啦！

蘭老太太今年是整壽，又適逢蘭三老爺回京，所以，蘭府一早便決定了要辦。因後來水災之事，蘭老太太雖有意一切從簡，可聖上卻頒下了旨意，允蘭府便宜行事，壽宴雖不可太過鋪張，但也要占一個“重”字。故去的蘭老太爺曾任太子太傅，聖上也要喚一聲老師，說來，蘭老太太也算得聖上的師母了，加之，如今的蘭三老爺風頭正勁，聖上來了這麼一出，蘭府便知，這一回的壽宴，隻怕不可能簡單得了了。

隻是，真等到了賓客盈門的時候，蘭府眾人才知，他們終究還是低估了京城中人對於某些事的敏銳和反應。

上至老太太，下至二的孃家，自然都來了人，親朋、故舊、門生，能來的，一個也冇。平日裡冇什麼的，冇有收到帖子不請自來的，不在數。

負責迎客的蘭二太太和蘭三太太兩個，一見這陣仗，連忙遣了人回報給蘭大太太，蘭大太太聽罷，默默抬起手中的帕子印了印汗的鬢角，慶幸道，好在之前將席麵放寬了不，早有準備，否則，今日怕是要出糗了。

趕忙安排了下去，蘭大太太又一刻不停地往廚房去了。

而這時，蘭老太太的福壽堂已是喧嚷一片，熱鬨無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