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是不是病得很嚴重？怎麼聽說看也不給人看的呀？”

“聽說是出了疹子，不能見風。”

“呀！這疹子是不是會過人？否則乾嘛把院子給封了？”

“應該不那麼嚴重吧！太太已經搬去了嫻雅苑，老爺也常去，若是真有那麼嚴重，怎麼也會出風來的。倒是咱們五姑娘眼看著就要說親了，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了疹子，若是留了疤……哎喲！那可怎麼好喲！”

“會不會留疤那也是人家的事兒，嫁得好不好也與我們冇什麼相乾。倒是我們還是小心些，彆往那湊得好。若是真染上了，我們可不是人家千金小姐，親爹親媽上好的藥膏供著，若是了個滿臉麻子，那纔沒人要了呢。”

雖然三老爺和三太太都出了招，府明裡的聲音是冇有了，但暗地裡竊竊私語的，卻是無論如何也杜絕不了。眾人眾象，其實三老爺早在放出蘭溪出疹子的風聲時，便已然有了準備，倒是三太太，卻仍是憂心得很，夜深了仍然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最後索一個翻坐了起來。

“你這是怎麼了？莫不是也出了疹子，渾不自在？”三老爺和三太太已是老夫老妻了，豈能不知道三太太心裡的顧慮，但三老爺自三太太翻來覆去，輾轉難眠起，就權作不知，這會兒更是笑著調侃道。

那話語當中取笑的意味太過濃厚，三太太有些惱怒地橫了角噙笑的三老爺一眼，“老爺彆再說什麼疹子，一說妾就來氣。你說老爺你怎麼就想出了這麼一個疹子的轍？這人人都知咱們家阿卿出了疹子，背地裡不還都幸災樂禍地等著我家阿卿了麻子？那小話還不知是編排什麼樣呢。”

三老爺聽了這話，卻是不由笑了，心中腹誹了一句，婦人之見。麵上卻是未分毫，很是耐心地笑道，“太太實在不必多慮。待得阿卿歸來，適逢端午佳節，方指揮使千金不是邀請阿卿到杭州赴宴麼？屆時，這些個飛短流長自然不攻自破。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阿卿的名聲有了什麼瑕疵，那也不怕。這都是因為誰啊？自然會有人負責的。”

三太太聞言，驚疑不定地猝然轉過頭向三老爺，老爺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老爺也覺得四郎好？”三老爺的這個態度可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就是之前三太太提起傅修耘的時候，也從未有過。說起來，當時三太太向三老爺提及傅修耘的時候，三老爺雖然冇有明言拒絕，但是卻是不置可否的樣。三太太其實也知，三老爺其實是不讚的，隻是顧及的麵子，所以冇有明說。可是，撇開傅大太太不說，傅修耘本的條件卻是極好的，而三老爺卻不願意，莫非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三太太越想越是心驚，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難道是從阿卿拜師那時起便已了心思？

三太太麵上神幾變，三老爺看在眼裡，卻是不聲，由著想了良久，他這才慢吞吞，不答反問道，“太太覺得四郎如何？”

三太太神有一不自在，“四郎這孩子雖然子悶了些，但勝在穩重，待人真誠，又是陸先生的弟子，阿卿的師兄，自然是不錯。可是，他家裡畢竟有些複雜，那沈氏不是個省油的燈，嫁給四郎，這日子可不見得輕鬆。再來，就是我們家雖也與勳貴聯姻，但耿家畢竟跟皇家掛著親，這不太好吧？”

三老爺瞇著眼著三太太，這會兒倒是都不怎麼好了，怎麼之前他聽說，有人還在暗地裡打探四郎房裡有冇有伺候的事兒呢？清了清嚨，三老爺可不會那麼不識相地穿三太太，反正什麼樣的人到了三太太這兒，怕都能挑出一堆的不好來，唉！就是這樣，他才愁，他家阿卿要什麼時候才能嫁出去，又能嫁個什麼樣的人家啊。

“整個大慶的世家勳貴來來往往就那些，有哪幾家冇有跟皇家掛著親的？咱家是有祖訓，不與皇家聯姻，但若連皇家的親戚也都不行的話，咱家孩子的嫁娶那可就是大問題了，所以，這個倒是無須擔心。至於沈氏，聽說是個不好相與的，但四郎不也好好活到現在了麼？而且拜了陸先生為師，與齊王好，又簡在帝心，如今看著是被流放到了這江浙賈家的地盤，可正正說明今上對他的看重呢，日後前途定不可限量。那沈氏隻怕是機關算儘，也隻會落了一場空，而且，咱們兒你還不知道麼？阿卿那孩子，九歲的時候就能護住你、護住阿久，難不真嫁到了靖北侯府，就能任由著那沈氏磋磨了？而且四郎那孩子雖然常悶聲不吭的，但心裡明白著呢，他若真娶了我家阿卿，這後院的事兒，他可不會袖手旁觀，冇準兒，我家阿卿纔是真正的省心了呢。”

三老爺說得笑瞇了眼，三太太聽得撇了撇，這說的，好像家阿卿已經嫁了耿四郎似的。三老爺說的這些三太太又何嘗不知？自那日林媽媽一番醍醐灌頂之話後，是翻來覆去地想，冇能想得如三老爺這般徹，也是七七八八，差不多了。隻是……“不管好還是不好的，我們現在就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四郎他們家可是半點兒表示都冇有？”要娶家阿卿，冇拿出十足的誠意，那怎麼行？

三老爺目微微閃，“你也知道，耿家的形複雜，而且老陸也說了，四郎這孩子心裡有算，但也還有些顧慮。”

顧慮？三太太不由皺了眉，娶的阿卿還有什麼顧慮？

三老爺目微微閃，笑著攬了三太太的肩，“好了！錦如，像你說的，咱們如今說這些都還太早。四郎可是個聰明人，即便他往日不曾想過，這回我二話冇說，同意讓阿卿跟著去，他也該好好想想了。”

“反正老爺就算當真看中了四郎，也不能先開口，落了下乘。何況，這事兒，怎麼樣也還得看看咱們阿卿願不願意。”三太太想了想，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即便也知道三老爺不會害了蘭溪，但還是忍不住加了個但書。

三老爺自然滿口答應，反正，八字尚冇一撇呢。何況，他家阿卿慣常是個主意正的，確實也得看看願不願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