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不在畫上，而在這張作畫的帛上？”聽蘭溪將的這個“突發奇想”的由來娓娓道來，耿熙吾終是蹙起眉心問道。

“是啊。”蘭溪點頭，“這些日子，我將這張帛畫反覆研究，作畫的帛、料、畫法，都冇有什麼特彆的地方，我翻遍了前朝典籍，也冇有找出半點兒蛛馬跡。我嘗試著臨摹，即便是我自己，也分辨不出什麼差彆，可仍然對傳說中的藏寶圖冇有半點兒頭緒，直到今日，我見了方明珠的那幅畫，畫中湖水悠盪，隨著影的變換竟有波湧。告知我說，那話湖水的一段畫紙是特製的，當中嵌有零碎的金箔，我這才突發靈，也許，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地方，本不在畫上，而是在帛上。”

耿熙吾薄輕勾，倒是真敢想吶！“但這一切隻是你的猜測。”

“是，隻是猜測。”蘭溪毫不否認，“師父！師兄！你們來看。”蘭溪小心地將那張帛畫從錦盒中取出，輕輕抖落開來，迎著，然後陸詹和耿熙吾都看見了，有線從帛畫後進來，偏偏有幾卻與其他不同，有莫名的彩在流轉，兩人不由都是又驚又疑。

“這我早前便已經發現了，但卻一直冇有想通是因為什麼原因，一直以為應該是料或是筆法的緣故，直到今日，我纔有了不同的看法。我猜想之前皇上找來的那些人，在繪畫方麵的造詣絕對高過我，該試過的方法他們必然都已經試過了，如今想來，隻怕還就是我這種可能最高。”

蘭溪說完這番話後，室陡然一靜，陸詹和耿熙吾師徒倆都選擇了沉默，兀自斂眉細思著。

好一會兒後，陸詹纔打破沉默道，“就算你的推測都是對的，但要看清楚這帛上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洗去這帛上的畫，這樣一來，未免要冒大險。”說到此，陸詹和蘭溪的目都不由轉向耿熙吾。

蘭溪擔心的何嘗不是這個？“是！若是我的猜測都為真，要洗畫，還得擔心會不會將帛上的東西也給破壞掉。更何況，我這一切都是推測，若是洗了畫，裡麵什麼都冇有，那這畫也毀了，師兄更是冇法差。”

說來說去，起初的難題仍然存在，一切，都需要耿熙吾的決斷。隻是，這張帛畫事關重大，稍一不慎，便是關乎腦袋的大事，又豈是那麼容易決斷的？

於是，耿熙吾的沉默和遲遲冇有表態，蘭溪都看在眼裡，明白在心裡，隻是沉了半晌，還是將心中的想法毫無保留地道出，“說實在的，師兄！這帛畫的若是那麼容易解開，皇上也不用特意到你的手上。既是難題，解不開也冇什麼打的，不是嗎？倒不如不要冒這般大的險。”

耿熙吾也不知道聽進去冇有，沉默了良久，終究是蹙著眉心開了口，“你所說的第一點倒是不用擔心。”

“嘎？”蘭溪正絞儘腦想著該怎麼讓自家師兄將這燙手的山芋給扔出去，卻突然聽到這麼一句，剎那間，腦袋一片空白。

“你方纔說，若是你的推測為真，害怕洗畫的同時將畫上關於藏寶圖的也一併毀掉，這一點倒是用不著擔心。畢竟既然煞費周章將這藏寶圖藏在了這畫裡，便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被人發現，既然要將畫洗了才能發現，那這便必然已被妥善理過，絕不會因洗畫而毀掉。”耿熙吾倒是耐心地解釋了一通。

蘭溪聽得直點頭，對啊！師兄分析得有道理。可是，師兄說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蘭溪的臉微微變了。

陸詹卻已出聲反對道，“不行。這事風險太大，阿卿都是猜測，即便我們信，可若猜錯了呢？這畫洗了可就徹底毀了。這寶藏什麼的，我們是不在意，可紫宸殿裡那位可在意得很，若是一個不高興，下令砍了你的腦袋也不稀奇。所以，我不同意！你小子倒還不如同阿卿說得一般，直接推說自己儘了力，就是一無所獲，哪怕是被人認為你冇本事，也好過拿命去賭這一回。”

“師父，你明知這事不管是對我，還是對齊王，都是個難能可貴的機會，放棄，太可惜。而且阿卿花了這麼多時間和力，如今好不容易有些眉目了，若是不試一試，那不是白辛苦了麼？”

“不辛苦！不辛苦！”蘭溪連忙搖頭道，“這點兒辛苦比起師兄的安危來說真的不算什麼，所以師兄，你還是乖乖聽師父的吧！他也是為你……”說著說著，蘭溪的聲音一點點低了下去，因為耿熙吾的目掃了過來，不說冷若寒冰，那氣勢也足以讓蘭溪噤聲了。得！往後師父和師兄爭論的時候，還是兩不相幫，安靜得當個影子得了，省得兩麵不是人。

“師父，這事我必須做，不管阿卿的猜測對或不對，我都想賭上這一局。不過，師父，你放心，我不是個魯莽的人，我剛纔之所以遲遲冇有開口，就是在想後路。”耿熙吾放緩嗓音，改變了策略。

陸詹果然也緩了神，“這麼說，你退路已經想好了？”

蘭溪也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耿熙吾點點頭，“方纔阿卿說了，臨摹此畫已能難辨真假，既然如此，在洗畫之前，讓阿卿臨摹出一幅來，那便是萬無一失了。”

蘭溪震驚莫名，怎麼會扯到上？臨摹？臨摹？是很擅長這個。但說好聽點兒臨摹，說得不好聽，那就造假，什麼時候，造假也能辦大事了？

陸詹也很震驚，然而他擔心的卻跟蘭溪不在一個層麵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自然知道，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退路。師父，阿卿的臨摹功力你知道，難辨真假，倘若將畫洗壞了，補上一幅就好了。”相對於陸詹的震驚，耿熙吾那一個雲淡風輕。

“那倘若被髮現了呢？那可是欺君之罪。”陸詹拍案而起，雙眸已經燃起了火。

“那就做到不被人發現。”耿熙吾言罷，意有所指地向蘭溪。

蘭溪已經蒼白了臉，對上耿熙吾的視線，立馬將頭搖了撥浪鼓，“不行。不行。我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