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川是男人,但撕得快的,一看就沒上墳,佟言蹲在他邊上,夸他,“手速可以啊。”
蔣彩云跟鄧紅梅說話,“大嫂,這豬頭是西南那塊寄過來的,那邊的人都吃臘,排骨啊,香腸啊,豬頭,豬舌頭,什麼都有。”
鄧紅梅點頭,“是,好的。”
“是啊,這豬頭啊一個得四五百塊呢。”
“喲,那不便宜啊。”
“雄慶有個員工給他送的,是稀罕玩意兒呢,雄慶本來還不想要的,那人非要送給他,下屬的心意,我們也不好拒絕人家,雄慶想了想說,那就要吧,不能辜負人家的心意。”
“是,那可不嗎?”
鄧紅梅笑著跟尬聊,蔣彩云看了一眼豬頭,“嫂子,你沒吃過吧?等會兒我給你切一點過去,煮了切片就能吃了。”
“不用不用。”
“客氣啥呀,都是一家人。”
鄧紅梅徹底不知道說什麼了,點了點頭,“雄慶啊有本事了。”
“哎呀,他能有什麼本事,一年也就二十十萬,本事談不上,混日子而已!”
村里大部分人的收一個月也就幾千塊錢,一年二三十萬已經很可以了,蔣彩云上說著混日子而已,可說話時的表分明一臉驕傲。
佟言聽了個大概,抬頭看了一眼蔣彩云,“佟言,謝謝嬸嬸。”
“謝謝嬸嬸!”
佟言跟人反著來能把人氣人,但甜起來也厲害,蔣彩云有點不知所措了。
之前聽到關于佟言的話,那都不是什麼好話,佟言嫁到周家和周南川干仗,干完了又跟鄧紅梅干仗,沒多久大了肚子又跟周南川干仗,沒完沒了,在背后跟人提起這茬笑得腸子都打結了。
現在佟言就穿著接地氣的紅襖子,乖乖的蹲在周南川邊上撕紙,紅襖子讓的皮看上去更加白,頭發扎了一個丸子頭,干凈清爽。
比起杜圓月特意打扮了一番,顯得有種接地氣的,尤其是領子上那盤扣,帶著幾分國風。
“佟言,幾個月了?”
“三個多月。”
“肚子好小啊,都看不出來什麼,是不是吃了沒吃好啊?”
佟言看了鄧紅梅一眼,“沒有,吃得好的,吃了好幾只了,我肚子看著不大,但起來很大的。”
“就是吃了,三個月才吃幾只不行的,我懷雄慶那會兒從懷孕到生,吃了二十多只!”
那個年代能吃二十多只可想而知多好的條件,潛移默化又被裝了一波,話里話外在指責鄧紅梅沒有照顧好懷孕的兒媳。
鄧紅梅氣得眼神不太好,但面上還是笑呵呵的,不好說什麼。
“就是要多吃的,現在條件好了,南川自己開園子肯定賺到了錢,你從現在到生至要吃三十只!”
“那生下來不比雄慶還胖了?”佟言看了一眼周雄慶。
蔣彩云頓時愣住了,“雄慶哪里胖,一個大男人哪能這點都沒有?”
鄧紅梅出了一口惡氣。
“說什麼呢?雄慶不胖的。”
佟言頓時不說話了,蔣彩云也不繼續找話題了,安安靜靜的撕紙給老人燒過去。
沒過多久紙撕完了,周南川打火機一點,將紙燒了,火燃起來,朝著周雄慶爺爺那邊的墳吹風,燒起來的紙灰全都往那邊跑。
周雄慶一家嗆得咳嗽,杜圓月臉都熏紅了,站到邊上玩手機去了。
周雄慶也點了火燒紙,風卷起來紙灰呼呼的打著圈。
“哎呀,他爺爺多高興啊,看到這麼大的豬頭,你看看這,這多高興啊!”
農村里上墳的紙灰約多,被風吹得越厲害,就說明老人越高興,佟言不知道哪來的講究,周南川吹了吹頭上的紙灰,“別弄……飄起來好看的。”
飄起來的紙灰最開始帶著星星的火,很快黯淡下來,退了火變了淺灰,薄薄的一小點,像人工的灰的學一樣。
蠟燭和香都在燃,眼看著紙燒的差不多了,周南川將鞭炮打開,掛在一顆小樹上。
蔣彩云笑了笑,“大嫂,怎麼買這麼小的鞭炮啊,買五十的多好,你這個二十五的太小了呀,響不了幾下就沒了。”
鄧紅梅不知道說什麼,“意思意思就好了,圖個吉利。”
“那話不是這樣說……”
周南川點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蓋過了蔣彩云說話的聲音。
鞭炮點燃了鄧紅梅便收拾了貢品走了,“走了啊彩云。”
“大嫂,晚上來我這邊吃飯吧。”
“不了不了。”
“哎,大明不是也回來了嗎,我上他一起來,真是可憐呀!”
“到時候再說吧,我怕有別的安排。”
“大嫂你這話說的,過個年在一起過才好,有什麼比一家人在一起重要的……”
周南川回去一直拿著貢品,騰出一只手去拉佟言,手里的貢品被樹枝刮破了袋子,鄧紅梅將佟言扶著。
“我跟你講,雄慶他媽就是裝,什麼話都讓說了,大豬頭怎麼了,了不起了?這也要比,那也要比,還說鞭炮買小了……”
鄧紅梅喋喋不休,“以前得吃不起飯的時候怎麼沒說是一家人要一起過年,前些年南川沒賺到錢的時候,背地里說我一個兒子一個兒都沒出息,兒子讀了大學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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