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縣是一座江南小縣城,有一條名云河的大河橫貫縣城,幾百年前曾是當地重要的水路通樞紐,故名云水。
云水是沈宜長的地方,都有讀書和生活時殘存的記憶。
但自從父親前年去世后,沈宜便很回來。
睹思親,是一件再難熬不過的事。
沈宜過窗外眺云河對面河畔一所古典建筑的樓門。
那是云水一中,沈宜的母校,也是父親以前教書的學校。
沈宜收回目,掩飾掉眼底的黯然。
兩人到達云水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左右。
沈宜引周從謹在自己縣城家的小區樓下停了車,指著旁邊一間小飯館,對周從謹道:“為表謝,我請你吃飯。”
周從謹解了安全帶,跟著下車,但當抬眸看了眼那間小飯館的招牌時,他腳步卻猶豫了。
陳年的鐵質招牌,歪斜地吊著“云水炒菜”四個燈箱字。
燈箱頂上堆滿昨夜還未融化的冰雪,雪水混雜著褐的銅銹和其他雜質,一滴滴錯地打在地上。
見沈宜開空調簾子進了飯館,周從謹沉默半響,終究還是跟著,出兩手指背簾走了進去。
已過飯點,飯館并無顧客。
沈宜站在靠墻的一張桌子前,向他示意:“坐這里吧?”
周從謹踱步走近,目掃了長板凳一眼,仿佛用眼神將那凳子干凈了,才靜靜坐下。
沈宜落坐在他對面,從后廚走出來一個微胖的中年人,手里拿著菜單,看見沈宜后吃驚道:“姑娘,你回來了?”
沈宜點頭和打招呼:“阿姨好。”
老板娘眸眼出關切,上下打量幾眼,輕嘆一口氣:“阿姨好久沒見你了呢。”
沈宜淺淡笑了笑:“是。”
“過年回來,是看沈老師的吧?”老板娘微微嘆息一聲。
沈宜點頭。
周從謹聽見“沈老師”三個字,反應
了一瞬,才意識到兩人提的應該是沈宜的父親。
那老板娘將菜單遞給,著筆問:“今天吃什麼菜,阿姨給你做。”
同時拿眼好奇地瞟向坐在對面看起來和這間飯館格格不的男人。
見沈宜將菜單送到對面男人面前詢問他的意見,老板娘角微抿,向沈宜使眼,好奇笑問:“這位是......男朋友?”
沈宜搖頭道:“不是。”
對面的周從謹臉淡漠,正反兩面的一張菜單被他輕巧地來回翻騰數下,最后還給:“你點吧。”
他應該是吃不慣這種小飯館,但......畢竟云水只是個縣城,沒有那些西餐廳、高級餐吧。
沈宜也不糾結,點了幾個自己以前常吃的,對老板娘道:“就這幾個吧,不夠再加,謝謝阿姨。”
老板娘笑著道了聲:“好,這就給你們做。”話畢回了后廚。
嗡嗡的煤氣灶和炒菜聲此起彼伏,菜很快上桌。
老板娘另替兩人盛了兩碗熱騰騰的米飯,轉又去了兩雙筷子,一人一雙遞過去。
先遞給了沈宜一雙,另一雙在遞給周從謹之前,習慣地拿手抹了一把筷頭。
沈宜看到周從謹臉轉瞬復雜起來,盯著那雙遞在自己面前的筷子,半天沒有手去接。
“給我吧。”沈宜對老板娘笑道,接過了手里的筷子,順便不著痕跡地換了自己的筷子,再遞給周從謹。
“嘗嘗吧。”沈宜示意桌上的菜,深眸靜靜地凝視他。
周從謹檢查了眼手里的新筷子,還算干凈,才挑了一塊小炒放進里試了試。
優雅地嚼了嚼,眉頭微舒,其實......味道還不錯。
就是這辣椒,比姜阿姨做得要稍微嗆點。
他淺淡嘗了幾口,抬眸見沈宜專心低頭吃飯,長睫點了點,須臾問道:“我們今晚......在哪過夜?”
“我家。”沈宜頭也沒抬,淡道。
周從謹點頭,再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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