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盈本來握的拳頭倏地一鬆,麵上也出輕快的笑容。
“多謝。”
江照野笑著搖搖頭,小心拿出一隻糖葫蘆遞到李華盈手中。
又把剩下的拿給江,讓他同鶯時鶯飛幾個分一分。
一時之間,人人手裏都舉著一隻糖葫蘆,看著倒是頗為稚趣。
李華盈輕輕咬在糖葫蘆上,一聲清脆的“哢嚓”聲。
的糖殼裂開化在舌間,裏麵包裹著甜中帶酸的山楂,滋味十足。
李華盈吃得瞇起了眼。
“哎呦!好酸!”
後麵江也舉著糖葫蘆啃著,裏沒嚼兩下便捂著牙酸得整張臉都皺起來。
前後丫鬟見他這模樣,都被逗得笑起來。
李華盈也是眉眼彎彎,難得笑得暢快。
一轉頭,便對上了江照野凝神著的含笑雙眸。
明明是大開大合金戈鐵馬的氣勢,此時卻仿佛是一潭溫的湖水要將人溺斃。
“怎,怎麽了?”
江照野不語,隻是微微靠近,目繾綣落在畔。
“殿下……”
李華盈不由得後退半步有些氣急:“你……”
“邊有糖渣。”
李華盈麵騰地一下紅了。
慌張低頭,從袖子慌拿出帕子按在邊。
心中懊惱,剛才在想些什麽!
怎麽會以為他想要……
李華盈正惱著,耳邊便傳來江照野低聲音溢出的一聲低笑。
“江照野!你笑我!”
李華盈惱得抬手便在江照野胳膊上錘了一下,邦邦得如同打在石頭上。
隻是這麽一打,兩人都是一愣。
從前時兩人親昵打鬧便是這樣,隻是如今回來生疏不。
李華盈這下意識一打,倒是讓兩人氣氛莫名微妙起來。
見李華盈舉起的拳頭上紅了一小片,江照野急忙道:
“手是不是打疼了?你再打一次,我放鬆些便沒那麽硌手了。”
“誰要打你!”
李華盈哼了一聲便轉往前走,隻是耳尖卻紅了。
江照野角微微勾起,急忙追上去。
後麵鶯時鶯飛同江對視一眼,眼中都是了然,也抬腳跟上去。
“殿下!”
李華盈將頭扭到另一邊去不語。
江照野便腳步一錯走到另一邊,又低聲喚:“殿下——”
李華盈再將頭扭開。
江照野無奈一笑,隻好再過去,聲道:
“殿下,怎麽就生我的氣了?”
“我才沒有!”
李華盈又哼了一聲。
江照野被這可模樣逗得笑出聲,惹得李華盈又氣得想捶他。
可手剛已舉起來,又覺得不合適,隻好氣鼓鼓地放下。
“你笑什麽笑!”
“我哪裏敢笑殿下呀,殿下要我往東我怎麽敢往西呢?”
江照野聲音溫,如同哄小孩子一樣。
李華盈麵上又是一紅,忽然察覺到自己似乎是在無理取鬧。
這麽多年過去,心早已沉穩不。
許是因為江照野總是如以前一樣包容,便讓總在他麵前出時那副驕縱樣子。
“殿下。”
江照野一步到李華盈麵前,垂眸看著。
“氣可消了,莫不是我實在太笨,才惹得殿下不高興?”
看他這高大個子,卻在麵前垂首哄的模樣。
莫名竟讓李華盈想到了雪盧,口而出:
“你跟雪盧一樣……”
說到一半李華盈才覺不妥,便將後半句咽下去。
本以為江照野會不悅。
他一個威名赫赫的大將軍,被說了狗兒。
可沒想到江照野聞言卻眼中釀出笑意。
“雪盧能讓殿下開懷,那便是比我能幹多了。”
李華盈聞言便想到了以前同雪盧的時,麵上便有些傷。
江照野見狀,微一頓便問道:“那四隻小狗崽兒,如今可長大了許多?”
李華盈一怔:“它們竟是你送來的?”
江照野微微點了下頭,輕抿著角。
“你那時不是,還在西疆……是你回京述職那一回,你送來的?”
李華盈正奇怪著,突然想起了這一茬,驚訝問道。
江照野又是輕輕一點頭,垂下的手掌不自覺。
“你……這……”
李華盈隻覺千頭萬緒,一時竟不知從何問起。
他怎會知道雪盧死訊?
他回京述職又如何正好送來狗兒?
甚至他為何是在那時回京述職?
隻停留了一夜,他是為了述職,還是為了……
李華盈想到此,竟有些無措。
一抬眼,便撞進江照野和包容的眸中。
正這時,一道沉糲的嗓音響起。
“草民參見公主殿下!”
李華盈低頭一看,便見著一個裳破爛不堪的男子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李華盈眉心微蹙。
江照野一橫便將李華盈擋在後,目冷厲地看著眼前的人。
“哈哈哈!”
糲沙啞的嗓音響起:“殿下不認識我了嗎!我可是你的駙馬啊!”
李華盈一驚,探出頭細看。
此人瘦骨嶙峋,腰也彎著。
頭發糟糟束在後麵,臉上好些傷口還生著凍瘡,一側臉上還烙著個“賤”字。
這副模樣實在與李華盈曾經印象裏,麵容俊逸、脊背直的林懷遠相差太遠。
隻能從眉目中依稀辨認出他往日模樣。
林懷遠見李華盈這一如往昔的高貴華模樣。
側陪侍的高大男人就是從前的他都比不過,更別說他現在這副模樣。
想到他這些天日日在天鍾山上服徭役,吃不飽穿不暖被人肆意欺淩,做著從小到大從未做過的活。
如今他的手已經凍傷扭曲,再也拿不起筆。
他的腰更是勞損嚴重,連直起來都劇痛無比。
好不容易能歸家一次,卻隻能在那風的破土房子。
床上還有病歪歪的老娘,家中還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與這些相比,他以前過的是什麽神仙日子。
那時他最大的煩惱不過是李華盈的冷臉,和一些傷不到他分毫的言語攻擊罷了。
哪像現在,他幾乎連尊嚴都沒有了。
他後悔了。
他真的後悔了。
林懷遠彎著腰,抬頭看著李華盈愁苦道:
“我對不住你,如今我才知道,夏梨玉算什麽,哪裏比得上你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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