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到了假賬目,有姑母幫我,賀氏已經答應將鋪子都歸還于我了。”李璨停住玉筷,垂下長睫“但看起來似乎并不太在乎,這些年,已然占夠了便宜。”
“你打算如何?”趙晢問。
“我要將銀子全吐出來。”李璨睜大黑白分明的眸,小臉上有了怒意。
“想到法子了?”趙晢語氣淡淡。
李璨放下碗,不自覺的往前湊了湊“澤昱哥哥,你是不是有法子?”
雖然,不想與趙晢和好,但若有好法子對付賀氏,還是愿意先委曲求全的,能屈能嘛,這也是趙晢教的。
“自己想。”趙晢又翻了一頁書。
李璨垮了小臉,將碗往跟前推了推。
“若對方無懈可擊,當如何?”趙晢淡淡問。
“當從邊的人下手。”李璨說出這話來,思量了半晌才道“澤昱哥哥,你說我父親在外頭,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的事?”
楊柳住的那個小院子,雖瞧著不起眼,但在寸土寸金的帝京城里,也是要不小的價錢才能買下的。
依著李誠大手大腳有多花多的子,是攢不出那許多銀錢的,難道,他賄?
可他一個管江堤的,誰能給他送銀子?
趙晢不曾再開口。
李璨卻想到了要問誰,這些事,楊柳不是應該一清二楚嗎?
“澤昱哥哥,我回去了。”想到,便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探尋此事。
“寢殿預備了上巳節進宮的,先去試試。”趙晢出言吩咐。
“好。”李璨應了,起去了寢殿。
回來時,無怠守在殿外頭。
一見便上前小聲道“姑娘,岐王來了。”
“他來做什麼?”李璨眸輕眨,疑的問。
“給姑娘送荔枝來了。”無怠小聲道“正在里頭,與殿下說話呢。”
岐王趙旬是皇五子,三歲時失了生母,后一直養在皇后膝下。
李璨一直隨著趙晢長大,雖不管朝中之事,但耳濡目染的,也約知道岐王一直覬覦太子之位。
是趙晢帶大的,自然一心向著趙晢,更遑論還暗暗思慕趙晢了,是以岐王雖然常常對示好,對岐王卻是避而遠之的。
“我悄悄瞧瞧。”李璨走到門口,探過小腦袋去瞧。
便見趙晢正在背對著站在廊下,與岐王說話。
趙旬其實生的也不錯,他材修長,紅齒白,細長的眉眼總是含著溫潤的笑,言行不凡,舉止高雅。
他瞥見了門口那個茸茸的頭頂,眸底細碎的芒微微閃爍,不聲的開口“六弟,父皇如今什麼心思,誰也不。
倘若父皇給六弟與周姑娘賜婚,六弟應嗎?”
李璨本想看一眼便回避,聽趙旬問這個,自然挪不開腳了,回小腦袋,腳下卻未。
“父皇有旨,莫敢不從。”趙晢語氣聽起來平淡無波。
李璨眸輕垂,心里揪了一下。
趙旬笑了笑道“那六弟可曾想過,娶了周姑娘,璨妹妹當如何呢?”
“李璨于我,猶如親妹。”趙晢語氣淡漠清冽“便是沒有旁人,我也不會娶的。
兒家重名節,這樣的話五哥往后還是不要隨意說的好。”
李璨聽他此言如切金斷玉般干凈利落,斬釘截鐵,只覺腳下一,不由自主的踉蹌了一步。
幸好眼疾手快,把住了門框。
“是璨妹妹在那里嗎?”趙旬拔高聲音,笑問了一句,意味深長的看了趙晢一眼。
趙晢回眸,瞧見大門那一抹甜白的擺半出來了,他輕輕抿了抿,面上毫無波。
“是我。”
不過轉瞬,李璨便收起了酸與失態,小臉出甜甜的笑意,邁進了殿,行至廊外,朝著趙旬見禮“見過岐王殿下。”
不管與趙晢如何,還是希趙晢好的,本就不曾對
趙晢表過心思,更不可能趙旬看出端倪。
“璨妹妹客氣了。”岐王接過隨從手中的玉碗“早聞聽璨妹妹用荔枝,我這份,給你了。”
“謝岐王殿下。”李璨雙手接過,掃了一眼,數目與趙晢的那一份似乎是一樣的。
“不客氣。”趙旬笑著手的腦袋。
李璨驚得往后退了一步。
瞥了一眼,趙晢就在側,卻全然無于衷,心里又是一陣酸。
趙旬收回舉在半空的手,半分也不尷尬,笑言“璨妹妹還像小時候一般怕生。
東西既已送到,那我就不久留了。”
李璨垂眸行禮“恭送岐王殿下。”
“璨妹妹不必客氣,改日若是得空,可到我府中去坐坐。”趙旬笑著揮了揮手。
趙旬一走,李璨的小臉頓時垮了,抬步便往外走。
“去哪?”趙晢擰眉。
“回家。”李璨足下不停。
“碗放下。”趙晢吩咐“明日再來用,將櫻桃同棗帶回去。”
“不用了。”李璨轉,垂著眸子,卷翹的長睫輕,俯將玉碗擱在廊下地上“這個算我還你的,殿下的東西還是給周姑娘吧。
功課我會讓糖球按時送來的。”
說罷便轉去了。
趙晢著離去的背影,黑眸之中神復雜難言。
李璨躲在馬車里,哭了一路,這麼多年的暗暗傾心終究是錯付了。
妹妹?
做不夫妻,還當什麼妹妹?還不如一刀兩斷來的痛快。
上巳節也沒多日子了,等進宮便去求陛下恩典,一定要與趙晢劃清界限,再不往來!
馬車停下時,拭去了臉上的淚珠,若無其事的就著糖糕、糖果的手下了馬車。
“姑娘,您沒事吧……”
糖糕心細,瞧見眼眸紅紅,的小臉上都是紅紅的指痕,顯是眼淚的。
“沒事。”李璨當先而行。
糖糕與糖果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憂心忡忡。
姑娘進殿,們并未跟進去,不知道姑娘同殿下到底說了什麼。
但看形,只怕是又鬧別扭了。
“姑娘,是不是殿下他……”糖糕壯著膽子,試探著開口。
“以后別在我跟前提他,誰再提半句,立刻發賣。”李璨嗓音清甜,糯糯的,可語氣卻不容置疑。
“是。”糖糕不敢再開口。
“去庫房取一盒鹿茸片,去瞧瞧新姨娘。”李璨足下頓了頓,吩咐了一句。
*
楊柳倚在榻上,圓圓在一旁給,另外還有兩個婢守在側。
如今進了門,可不比從前了,跟前的婢一下從一個添到了十個,不免有些飄飄然。
不過,也不是個傻的,知道這里頭定然有賀氏的人,表面闔目假寐,實則便是在思量如何將賊一網打盡。
突然聽人通傳李璨來了,忙起迎了出去,躬行禮告罪“不知七姑娘前來,未曾遠迎……”
“你既已進門,便不是外人,不必如此客氣。”李璨朝楊柳微微笑了笑。
對于楊柳今日的表現,很滿意,回眸瞧了一眼后的糖糕。
糖糕立刻上前,將手中致的木盒雙手奉上“聽聞楊姨娘子不適,這鹿茸片是我們姑娘的心意。”
“這怎麼好意思……”楊柳眼睛都亮了。
聽聞鹿茸是上好的滋補之,長這麼大都沒見過是什麼樣,這七姑娘出手這麼大方的嗎?
“不必客氣。”李璨擺擺手。
“姑娘快請進來坐。”楊柳迎著,進了屋子,面上喜滋滋的。
知道,這間院落在靖安侯府算不得什麼,但于而言,依然是好到極致了。
“都下去吧。”李璨揮手打發了婢們,開門見山的問“楊姨娘,我問你,我父親在蕪州治水,可是收過賄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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