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舟沉片刻，道“但說無妨。”

謝蘅蕪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將頭倚在他肩上，徐徐道“既是要修纂民間詩詞，一來需通詩書，二來需無場糾葛，才不會厚此薄彼。”

“這樣的人，或許在前朝難尋，但在別，卻有許多。”

蕭言舟輕輕擰眉“別，阿蘅是說太學之中嗎？那些學子雖未授職，然太學者，背后豈無旁的勢力？”

謝蘅蕪搖頭，笑道“陛下何需拘于男子。”

蕭言舟這才明白的意思，眉頭卻不曾舒展“你是說……那些貴？”

“正是。貴們的才識，或許并不輸男子，何況們不曾親場，對待起來，反而客觀些。”

“那日崔氏邀妾去那賞梅宴，與那些貴作詩，妾于此并不擅長，但鑒賞的能力總是有些，那些貴所書，并不遜于男子，只是礙于那些規矩，只能囿于閨閣中。”

“若是擔心其父其兄弟干涉，不妨先將人召進宮來，言明真實目的。陛下可先看看是否可行，若效果尚可，再告知眾人，也不遲。若是不可……總歸試一試也無妨。”

謝蘅蕪絮絮說了許多，才住了口，靜靜看向蕭言舟，帶了些張與期待。

自知這提議過分大膽，甚至有些驚世駭俗，更不知蕭言舟是否會因此對生出芥來。

也是在賭。

蕭言舟面沉如水，平靜無波瀾，看不出有什麼因言語而起的緒。

半晌，他角緩緩出點笑意，眸中沉沉“原來阿蘅讓宮，打的是這主意？”

謝蘅蕪抿不言，算作默認。

不管之后如何，至現在，崔秾是貴圈領頭的人。

需要一個足以召那些高傲郎之人，何況也并非全然憑靠一張。

想要分裂崔秾與崔太后，并非那麼

困難。

思及此，謝蘅蕪探頭，輕吻了吻他角，小聲道“陛下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承認自己有用人計的意思，不由想，這樣子還真像吹枕邊風的妖妃。

蕭言舟的角的笑意似是漫到了眼角，似笑非笑道“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就讓阿蘅試著玩玩也無妨。”

“不過你當真有信心，讓聽你的話？”

聞言謝蘅蕪往他心口不輕不重捶了一下，什麼“玩玩”，這好歹也是前朝政事，豈是能用這般輕佻字眼的？

幸好如今殿里無人，否則傳揚出去，恐怕彈劾的折子都如雪片一般了。

“妾自有辦法，何況若是不，不還有……陛下嗎？”一手掩口，壞心兒地笑了笑，“崔娘子對陛下或許是有幾分真意，陛下不妨……犧牲一下相，讓崔娘子……呀！”

最后的話終究沒能說完，被一聲驚呼扭曲地變了調。

蕭言舟住的后頸，威脅意味十足地掐了掐，讓謝蘅蕪功住了。

他看終于安靜下來，分神想，怎麼和那死貓一樣。

一脖子就安靜了？

蕭言舟有些匪夷所思，手不由自主地，又了掌下的脖頸。

謝蘅蕪怕，他得又不太用力，像是故意撓似的，沒忍住笑了幾聲，扭著子要躲開他。

蕭言舟這才放心，確信謝蘅蕪與那死貓還是有些區別的。

這便好。

于是蕭言舟又來趙全，令他

去傳崔秾過來。

當著謝蘅蕪的面見，足見蕭言舟那點小心思了。

低眸笑了笑，將子完全倚靠在他懷中。

崔秾聽聞趙全來傳時，一時不可置信。

蕭言舟竟會傳召，去的還是……紫宸宮？

垂眸應是時，心里不可避免地騰起了一點雀躍之意，像燃起的燭火，在風中幽幽搖晃。

但這點燭火，在見到謝蘅蕪時，便被“撲”地一下吹滅了。

崔秾角放平，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蕭言舟不先起，而是說道

“今日并非孤想見你，而是貴妃有要事，你盡管與貴妃說話就是。”

這避之不及的態度，傻子都看得出來。

崔秾肩頭微微一沉，似是舒了一氣，才道“臣遵旨。”

覺被氣得不輕。

謝蘅蕪側眸，趁著崔秾還未起的功夫，暗暗瞪了蕭言舟一眼。

因為要見崔秾，兩人總不能是在寢殿里摟抱著見人，謝蘅蕪坐在他手邊，還隔著一段距離，只得以眼神傳達一番不滿。

然而蕭言舟渾然未覺似的，眸平直，半點不挪過來。

謝蘅蕪咬，在心里默默記下一筆。

崔秾就在跟前，沒有多耽擱，便將自己的打算說明了。

語罷，謝蘅蕪觀崔秾神，像是不曾反應過來，不思索自己是否說得太直白了些。

崔秾垂眼，掩住眸中訝然。

竟是來真的？

當日之言，并非與胡說。

只是此事……崔秾的確心，可到底

涉及前朝，還是謹慎，需得掂量再三。

何況，承了這番，可就意味著對崔太后的反叛。

盡管現在崔太后被蕭言舟送回了國寺……可誰知道呢？

想到此，崔秾忍不住抬眼，看向上首的蕭言舟，試圖從他面中尋得一些答案。

如果是蕭言舟主導的意思……那應下，便不算是對崔太后的叛離。

然而蕭言舟垂著眼，面平淡，看著側手邊的茶盞，沒有半點信息的意思。

見此，崔秾只得作罷。

“娘娘這提議有趣，可曾想過……臣為何要答應？”

謝蘅蕪早有準備，并不回答，拊掌一二，便有一位宦人捧著一木盤上來，盤子被錦緞蓋著，不知上頭是何。

崔秾眉尖微蹙，側讓開。

“崔娘子可還記得，那株賞給巧巧娘子的垂？”

崔秾眼皮微抬，疑怪提起此事“自然記得。”

“這株梅樹可大有文章，太后娘娘當真送了崔娘子的好友一份大禮。”謝蘅蕪笑盈盈，眸中卻無多笑意，“這盤中之，便是昔日垂的脈，里頭有什麼，崔娘子自己尋人，一瞧便知。”

崔秾凝神，輕輕一嗤“臣怎知此是否由娘娘經手過？”

此言一出，殿中微冷，崔秾若有所覺瞥向蕭言舟，后者卻依舊不曾看來。

“信與不信，全憑崔娘子。”謝蘅蕪示意宦人將木盤予崔秾，聲道，“說起來，本宮也許久不曾聽聞巧巧娘子的信兒了，崔娘子與往頗好，可曾聽說一二嗎？”

崔秾低垂著眼，看不清其究竟如何，然從微微抿直的角，謝蘅蕪便知道，自己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