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著碎雪的寒風砭人骨,在地勢狹隘的山谷間嗚咽嚎啕。
一避風亭里,容玠正慢條斯理地煮酒,作優雅閑適,像是與外面的風雪完全隔絕。
雪地里,有人撐著傘慢悠悠走來,在后留下一串串腳印。
傘面微微抬高,出一雙玩世不恭的狐貍眼,薛行野抬腳走進亭子,一邊輕飄飄抖去上的雪,一邊哼道:“容大人來的倒是早。”
容玠抬眼看過來,神疏淡:“太子殿下來的也不算遲。”
薛行野大馬金刀在他對面坐下,微一挑眉:“喲,還帶了酒?”
“這酒度數不高。”容玠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這樣的天氣,喝酒能暖。”
他不勝酒力,再加上軍中喝酒誤事,只尋了一壇不醉人的酒。
薛行野垂眸瞧了眼,沒有作,角勾起戲謔的弧度:“我可不敢輕易喝,萬一你在酒里下毒怎麼辦?”
容玠作一頓,抬眼朝他溫和地笑:“那你別喝。”
薛行野仰頭大笑起來:“你這人還真沒耐心。”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頗有些嫌棄地皺眉,“人喝的東西,沒滋沒味。”
容玠懶得理他,垂眼淡淡道:“想必殿下也知道我請你來的目的。”
薛行野懶洋洋斜看他,笑意慵懶:“我不知道。”
容玠面未變:“林甫之乃我大齊家務事,還太子殿下莫要手。”
“哦。”薛行野尾音微揚,語調慢吞吞的,“若我偏要手呢?”
容玠眼神冷了幾分,漆黑的瞳仁就這麼盯著他:“那我們是沒什麼好談的了。”
后者冷哼一聲,神意味不明:“孤在離開大齊回北梁的路上,曾遭遇多次截殺,容大人可知是誰對孤如此恨之骨?”
容玠神波瀾不驚,垂眸抿了口酒,語氣氣定神閑:“哦?竟有此事?”
他角抬了抬,有種微妙的嘲諷,“想來是太子殿下討人嫌的事做多了,這才遭了報應吧,殿下以后可要長點心啊!”
薛行野看著對面的人面不改胡說八道,眸微嘲:
世上竟有比他還不要臉的人!
恐怕就算直接把證據扔在他臉上,他也能面不改地說這是栽贓陷害。
“容大人既然是求人,總得拿出個求人的態度吧?現在這般,孤可看不到你的誠意。”
容玠眉梢輕抬,角掀了掀,索不再繞彎子:“林甫之這種通敵叛國的貨,相信殿下也不屑與之為伍,此人兩面三刀,既然能背叛大齊,未必將來不會背叛你北梁,太子殿下真的放心用他?”
薛行野眸微閃,果然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
不得不說,容玠說的這番話正是他心中所想。
他之所以和林甫之合作,是因為他需要林甫之幫他打開大齊一道口子,可卻從來沒考慮過要用他或者扶持他。
一個連自己的國家都能輕易背叛的人,他可不敢保證對方日后會不會反過來捅他一刀。
俗話說得好,不怕真小人,就
怕偽君子。
他的對手,就該是容玠這樣的人,雖然對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至還算得上明磊落。
“可是孤與林甫之合作的條件之一就是助他對抗大齊,容大人這樣不是把我陷不義之地嗎?”薛行野目散漫,“或者說容大人有什麼更好的主意?”
容玠心中早有算,沉著冷靜道:“殿下不手大齊的戰,公平起見,我也只出一萬兵馬和林甫之對壘,誰輸誰贏各憑本事。”
薛行野角勾起玩味的弧度:“這主意倒是不錯。”
林甫之那邊他也不至于立即撕破臉,還能隔岸觀火,不費一兵一卒,免費看一出好戲,觀察容玠真正的實力。
他眼神意味深長,“容大人早就猜到孤會答應吧?”
容玠扯了扯:“殿下答應赴約的那一刻,不就已經做好決定了麼?”
他舉起酒杯,深深地凝視著對方,眼底掠著幽暗的,“期待和殿下手的那一天。”
酒杯撞發出清脆聲響,薛行野挑了挑:“孤也很期待。”
——
“殿下這是什麼意思?”林甫之神憤慨,眼神郁,“當初咱們的約定難道殿下忘了嗎?如今容玠已經兵臨城下,您竟然要反悔?”
薛行野神淡定:“林大人冷靜些,莫要氣壞了子啊。”
他轉過來居高臨下睨著對方,“孤是和你有過約定,不過也只是說當你有危難時孤不會坐視不理。要知道容玠可是帶了二十萬兵馬過來,他若是有心,直接帶著二十萬人殺過來也不是不行。”
薛行野笑了一聲,“孤已經盡最大努力幫你爭取,容玠答應只用一萬人來和你打這一仗,人數相當的況下,難道林大人還擔心自己不是容玠的對手?”
林甫之怒而冷笑:“當然不是!”
“那就好。”薛行野輕飄飄看了他一眼,“還未手便漲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這可是大忌!”
“林大人有時間和孤來對峙,還不如仔細想想怎樣打好這一仗,也好讓孤瞧瞧林大人上的價值。”
角勾了勾,薛行野轉大步離開。
……
侍從低聲道:“殿下,您這樣不會引起對方不滿嗎?”
薛行野眸譏諷:“他如今不敢和孤撕破臉。此人兩面三刀,連家國都能輕易背叛,不值得托付信任,死了便也死了。”
他想到什麼,角微微勾起,“正好也可以用他來先消耗容玠,便于讓孤清容玠的戰作風,何樂而不為?”
——
在薛行野離去之后,林甫之神沉沉。
幕僚臉上都有些慌:“大人,如今如何是好?”
林甫之冷冷斥道:“慌什麼?容玠小兒年輕氣盛,縱使有點本事,可從未有過領兵打仗的經驗,老夫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飯還多,難道還會怕他不?”
話是這樣說,可眾人心里還是忍不住擔憂。
林甫之曾經敗給容玠,給他們留下的心理影至今還未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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