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溫時遇來了一趟,當時是傍晚,還下了幾滴雨,剛剛了他的傘,他把傘放在了院子門口。
村里有人結婚,戎黎被去幫忙了,還沒回來,徐檀兮沏了一壺熱茶,盛了一碟李嬸做的綠豆,還有一碟秋花老太太腌的蘿卜干。。。
為溫時遇斟了茶:“工作還順利嗎?”
溫時遇頷首。
祥云鎮盛產茶葉,他品茶,小飲半杯,新茶清清淡淡,有微微香氣。
“你在這邊怎麼樣?吃得好睡得好嗎?”
“嗯,都好。”
溫時遇放下茶杯:“手出來我看看。”
徐檀兮出手來,不知何意:“怎麼了?”
手好像比之前還瘦了點。
溫時遇用目丈量,垂著眉眼,側面的廓流暢和,像畫里的公子:“我得了塊璞玉,還未雕琢,剛好能做個鐲子。”
外人都知道流霜閣的溫先生玉、茶、花。
徐檀兮笑說:“舅舅,我已經有很多玉鐲子了。”
是溫時遇,便送了很多。
“你換著戴。”
那些人卻不知他屋及烏。
戎黎天黑后才回來,溫時遇和徐檀兮已經用過晚飯了,戎關關說酒席上沒吃飽,徐檀兮去給他蒸蛋。
院子里種了一棵槐樹、一棵枇杷,葉子落得七七八八,剛剛冒出尖兒的月亮立在枝頭。
地上有兩個拔的影子,在縱橫錯的枝丫之間。
溫時遇問:“什麼時候回南城?”
戎黎說:“年前回去,要在那邊待產。”
“過后還回祥云鎮嗎?”
“偶爾回來。”戎黎沒有在祥云鎮定居的打算,“杳杳是外科醫生,祥云鎮沒有合適的醫院。”
溫時遇抬頭看祥云鎮的夜,突然有點想煙:“這里風景很好。”
戎黎嗯了聲:“尤其是冬天。”
冬天的祥云鎮很冷,也很,大自然格外眷顧這個地方,連雪也比別的多些詩意。
溫時遇沒有留宿,晚上八點多柯寶力過來接他。徐檀兮給他裝了幾盒新茶,送他出門。
車就停在巷子口,晚上氣溫低,溫時遇出了院門就讓別送了。
“我回去了。”
徐檀兮站在院子門口,囑咐說:“車開慢一點,路上小心。”
“嗯。”他揮了揮手,“走了。”
今晚沒星星,月亮孤零零地掛在天上,他走得慢,沒有回頭,地上的影子很長很長。
巷子里的家犬見人就,等人影沒了夜里,它們才消停。
“外面風大,進去吧。”
“嗯。”
徐檀兮回了屋,戎黎關上院門。
車里的溫時遇回頭:“傘忘拿了。”
柯寶力沒聽清:“啊?”
“沒什麼。”
應該沒有雨了,月亮這樣亮。
柯寶力抬頭看了眼后視鏡,想起了昨天下午在飛機上,坐在旁邊的老太太見溫先生溫潤有禮,便說家里還有個待字閨中的孫,詢問溫先生是否家了。
溫先生當時點了點頭,溫潤平和地說:“抱歉,我已經有家室了。”
柯寶力嘆氣。
哪來的家室啊,他家里只有一院子君子蘭,年年花開,一年復一年。
十二月中旬,廖招弟的兒子安安已經七個多月了,剛剛會爬,很好,還不會說話,只會咿咿呀呀。
安安很親戎關關,總流著口水沖他笑。
周末天兒好,太暖,秋花老太太把泡沫墊子拿出來,墊在院子里的平地上,讓安安在上面爬著玩。
戎關關今天不上學,坐在安安的墊子上,教安安喊哥哥。
戎關關有模有樣地教:“安安,哥哥。”
安安是個雕玉琢的小小團子,還不會說話,趴在墊子上,小短蹬得歡騰:“呀呀。”
戎關關歪著頭糾正:“是哥哥。”
“呀呀。”
“哥哥。”
“呀呀!”
秋花老太太在一邊剝玉米粒,笑得不見牙也不見眼:“關關,不是哥哥,要叔叔。”
戎關關哦了聲,趴到墊子上去教:“叔叔。”
安安撲騰:“呦呦。”
“叔叔。”
“呦呦!”
戎關關放棄了,不再跟安安玩,撿了石子在地上畫人魚。
“呀呀!”
“呦呦!”
安安自己一個人牙牙學語。
秋花老太太問邊正在繡鞋子的徐檀兮:“醫生說是男孩孩了嗎?”
手頭的作停下:“沒有。”
“也沒幾個月了,得要開始準備了。”
笑了笑,小鞋子上繡的櫻桃:“我已經開始給他做鞋子了。”
李銀娥會裁剪,料子都是裁的,徐檀兮只繡花。
“繡花傷眼。”老太太擔心太疲累,“你懷著孩子,別太費眼了。”
徐檀兮應了聲好。
安安在叔叔,含含糊糊:“嘟嘟。”
在畫人魚的戎關關抬頭:“是叔叔!”
“嘟嘟嘟嘟嘟……”
一月份,祥云鎮已經很冷了,徐檀兮的預產期在三月,重偏輕,肚子很小,醫生建議增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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