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喬聽得誠惶誠恐，耳也赧燙起來，“我哪裏值得這樣……”

臨近訂婚，結婚對象卻從小孫子變長孫，能這麽熱地邀請過來吃年夜飯，已經覺得寵若驚了。

結果怎麽也沒料到，裴家人為了能這麽興師眾，把園子也重修了。

趕低頭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服有沒有問題，還又看了看拎的禮有沒有。

盡管大件的東西全在裴知鶴手裏，手裏的提袋裏，隻有一些要送給長輩的珠寶工藝品。

“你當然值得，”裴知鶴單手摟過的肩，很輕地了，“老爺子以後也是你的爺爺，別跟他太客氣。”

“和你是蘇城老鄉，你要是實在覺得過火，理解老爺子為了討歡心也行。”

談話間，兩人邁過長廊盡頭的圓形拱門。

踏上青石板路的一瞬間，門前樹下的爭吵聲戛然而止。

江喬剛從車上下來，空調風熱，羽絨服拉鏈還沒顧上拉，出一改良款的秋冬款旗袍。

是外婆找相的老師傅做的，很有質的白，袖口滾邊一圈瑩潤的正圓珍珠。

收腰恰到好，凸顯出曼妙的曲線，的墨發用白玉簪子鬆鬆挽起。

冬日下午淡金的下，細小的流蘇和擺一起微微擺，是種溫婉如春水的嫵。

裴知鶴走在邊，長玉立，大手扶著的腰，姿態親昵。

裴老爺子從矮梯上被扶下來，隨手把剛剛還在爭吵話題中心的小燈籠遞給旁邊的管家，還沒站穩腳跟，就被老太太拽了一下。

一邊向兩個年輕人的方向投去得微笑，一邊很輕地扯角和他說話，“什麽年齡不年齡的，我看知鶴和小喬明明就登對得很。”

“你也別把責任全往兒媳婦上推，小舒常年人在國外不了解況，提個建議也就算了，你可是從小看著幾個孩子長大的，還要按照年紀胡撮合。”

“雲驍那孩子你還不知道？”老太太推了下眼鏡，目落在不遠那道纖細的影上，“要真是雲驍和小喬最後真了，就他那個德行，你老戰友估計得天天托夢罵你。”

裴老爺子吃癟地“嘖”了聲，還沒等開口說些什麽，幾步外幫忙扶梯子的裴雲驍輕輕咳了聲，俊臉一陣紅一陣白。

“，我還在這兒呢。”

裴老太太專心看著院子裏的兩人越走越近，笑容不減，也不回頭理他。

“就是說給你聽的，”裴冉挽上老太太的手，幸災樂禍地睨他一眼，“我們說我們的，你難你的。”

說話的功夫，裴知鶴已經帶著人走過來了。

人剛往麵前一站，裴老太太就迎了上來，臉上的笑容愈發和藹，“小喬終於來啦，我和爺爺都盼了好半天了。”

江喬頭一次看見，脊背都不由自主地得更直了些，拎東西的手心裏沁了一層薄汗。

老太太材清瘦，穿著一藕荷的緞麵唐裝，羊絨披肩鬆，花白的卷發向上盤起，金的老花鏡鏈子在頰側微微晃，一文雅的學者氣質。

裴老爺子今天銀發梳得格外整齊，笑嗬嗬地往這邊看，“你就是看著高冷，其實特別好相，你別怕。”

江喬上對方含笑視線的那一刻，有些張地垂下眼睛，微微收斂下頜道，“爺爺，新年快樂。”

今天臨走前特意化了淡妝，頰綻開清甜的淺玫瑰，笑起來格外人。

“小喬知鶴也新年快樂！”裴老太太越看越喜歡，笑瞇瞇地和裴冉一人一邊挽著，視線就沒從上下來過，對這個長孫媳婦滿意地不得了。

怪不得連知鶴都了和弟弟搶人的心。

這麽水靈靈的江南小姑娘，聲音好聽子也乖，看了也要心。

江喬被兩人夾在中間，滿手的珠寶袋子無安放，臉微紅地把手腕出去，“這是給準備的一點禮。”

“囡囡來了就行，回家要什麽禮，”裴老太太的手很溫暖，在手臂上輕輕搭著，帶著往裏走，“外麵冷，咱們進去說話，雲驍，把你大嫂帶的東西接過去。”

門外站的人多，有江喬見過的幾個裴家叔伯，也有沒見過的幾張眼生麵孔。

幾個戴虎頭帽的小孩子在一邊堆雪人，大眼睛咕嚕嚕轉，朝這邊笑，應該都是二房那邊的重孫。

好些人都在初秋裴雲驍的生日宴上見過，甚至還被帶著去敬過酒。

可現在，被點到名的裴雲驍從人群末尾裏黑著臉出來，低著頭接手裏東西，大家臉上的表都十分和善，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意味深沉的打量。

老太太像是看出心中所想，挽著手緩步向室走，一邊湊到耳邊，用旁人都聽不懂的蘇城方言講悄悄話。

“囡囡就是被我家老頭子和兒媳婦撮合了兩年，和知鶴談結婚都合理合法，清清白白，都幫你在牌桌上講好了，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