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後的日子定好了,上到禮部和工部,下到宮局各部就都忙碌起來,尤聽容這個當事人自然也不得閑。
單允辛國事纏,又放下話來,一應事皆按照貴妃娘娘的意思辦,所以從坤寧宮的布置到禮服、冠的細節,員們拿不準的,都得來請示尤聽容。
尤聽容倒是好說話,隻是單弋安和單遐甘倒是來勁的,兩個小蘿卜頭,活像兩個監工,每日都要去坤寧宮看看。
單遐甘不懂事,隻知道跟著哥哥屁後頭跑,倒是單弋安,不知他從哪裏來的這麽多主意,從庭院的花株選擇到珠簾的長短,就沒有他不過問的。
張福已經不止一次跟尤聽容晦地提醒過了,問二皇子是不是看的閑書多了些,還是該以聖人經要為重。
在悠閑又瑣碎的事務中,時間過的格外快些,好似一轉眼的工夫,夏逝秋來,一陣寒雨過後,九月悄然而至。
九月十二,宜秋宮貴妃尤氏冊為皇後,於含元殿行冊封大典,帝恩澤萬民,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天將將亮,整個皇宮就已經燈火通明亮,上至新後和列宮嬪妃,下至宮太監,都忙碌了起來。
尤其以坤寧宮最為熱鬧,來來往往的宮太監們個個都是行匆匆,但有向荊指揮著,倒也有條不紊。
七月份坤寧宮就修繕完畢、煥然一新,尤聽容一個月前就遷居至此。
天還沒亮,尤聽容就起了,在配殿沐浴熏香,才扶到梳妝鏡前上妝、簪發,梳頭嬤嬤都圍了三四個,後頭捧著各式首飾的更是排了一長串。
蘭影瞅著空,端了一碗圓子蛋花羹來,“今日日程安排的,隻怕早膳要來不及了,主子且先墊墊肚子。”
尤聽容接過,聞著味就了,乘著還沒上口脂,快速地喝了半碗。
蘭影端祥著鏡中的尤聽容,看胃口好也放心了些,“主子今日大喜,看著神頭都好些了。”
一旁的上妝嬤嬤跟著附和,“正是呢,皇後娘娘姿容不凡,奴婢今日一見,可算是開了眼,任誰看得出,娘娘是兩個孩子的娘親?”
尤聽容但笑不語,今日氣好,得歸功於單允辛頭上,按著規矩,冊封之前三天,帝後二人不能相見,單允辛雖然不願,但還是依例行事。
也虧得如此,才睡了幾天安生覺,否則這一大早的起來,隻怕是眼睛都睜不開的。
直忙活了半個多時辰,頭臉才算打理齊整,尤聽容睜眼看向鏡子,兩鬢抱臉、烏發堆砌高髻,九二龍寶冠墜著長長的珠結,極盡奢華。
麵容亦是濃妝重彩,新月彎眉溫婉之餘多了幾分淩厲,一雙瀲灩水眸自長睫拉出了一條濃黑的眼線,讓眉目流轉之間,多了幾分高高在上。
豔的櫻以朱紅勾勒,配合著額間用金箔和紅寶石綴一朵牡丹,襯的鏡中的人勝雪、千百。
尤聽容正端祥著,耳邊傳來了一聲綿綿的驚歎,“母後好漂亮吖!”
尤聽容轉過頭來,看到頭發還蓬著,星星眼的單遐甘,後頭站著的,是穿了一紅金二蟒穿雲紋的單弋安。
尤聽容看了眼被梳妝臺上珠寶氣的首飾閃的笑嘻嘻的單遐甘,轉頭對穿的格外喜慶的單弋安道:“你怎麽這時候就起來了?”孩子打理起來要不了多久,尤聽容本想讓他們多睡會兒。
“今日是母後的大日子,兒子怎能錯過?”單弋安看著鏡中神采奕奕的母後,綻開一抹暖融的笑容,隻覺得高興。
終於,他的母後終於得償所願裏,他會一天比一天能幹、一年比一年強大,往後,做母後的後盾,為母後遮風擋雨。
單弋安沒有看尤聽容太久,他怕母後看出來些什麽,轉而將目落在了尤聽容旁的宮上。
雨珍手中的紅木匣子,匣子裏深紅的絨布裏擱了一對玉鐲子,潤白剔的玉料之中流轉的紅極為巧妙地織了一隻凰,如此奇景,可謂可遇不可求、萬金難得。
單弋安抬手,從匣子中取出了一隻。
雨珍一哆嗦,唯恐二殿下手裏沒個輕重摔了這價值連城的寶貝,但也不敢不給,隻能怯怯地看向尤聽容,見尤聽容點了頭,這才鬆了一口氣。
單弋安一隻手拿著鐲子,一隻手攤開向了尤聽容。
尤聽容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單弋安作輕地將鐲子套進了尤聽容的腕上,“多謝安兒。”
單弋安角翹的更高,門路地將另一個也給尤聽容戴穩了,“母後戴什麽都好看。”
理好了妝發,青町和蘭影一左一右扶起,走到了水晶琉璃鏡前,宮們有條不紊地給尤聽容穿上層層疊疊的禮服,尤聽容注意到,最外層的袍上除了那隻九尾金,又添了些別的花樣。
圍著淩厲舒展的凰,用各彩線繡製了百鳥圖案、日月祥雲層疊其間,活靈活現的一出百鳥朝圖。
這還不算稀奇,更尤聽容側目的,是從擺連綿不斷的江山圖,細看之下,山川河流、亭臺樓閣應有盡有,這個紋樣用在皇後的禮服上是頭一回。
單弋安注意到了母後的視線,輕聲道:“母後是皇後,母儀天下,這千裏江山圖有什麽用不得的?”
說罷,又看向一旁等候的張福,“張公公,父皇到含元殿了麽?”
張福答話道:“已經到了,外頭的禮樂聲都響了,皇後娘娘若收拾妥當就出發吧。”
青町手最後替尤聽容理正了冠上垂落的珠穗,這才扶著尤聽容緩步往外走,穿上這行頭,足足三四十斤,尤聽容是連轉起頭來都困難,看著倒是派頭十足。
單弋安牽著單遐甘跟在後,一眾宮和太監隨行,步庭院中,皇後依仗早早備好,司儀和們候立兩旁。
張福親自替尤聽容打起轎簾,待尤聽容坐定後,隨著一聲“起轎”,樂聲奏起,司儀開道,輦之後跟著胎著皇後金印、寶冊和文書的鑾儀,在一派嚴整和肅穆的氣氛之中向含元殿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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