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允辛苦哈哈地吃著十全大補湯的功夫,這頭宜秋宮裏,尤聽容也坐到了餐桌前。
隻不過,宜秋宮的桌上放著的,是盛好一碗香濃稠的魚片粥。
自打尤聽容握了宮務實權之後,膳房對宜秋宮的膳食愈發用心,又因著單允辛十日有八日宿在宜秋宮,早膳更是格外細些。
這一碗看似簡單的魚片粥,選用的米是最好的苗米,盛產嶺南,米粒尖細、潔白晶瑩。
而魚片挑的是新鮮的斑魚,避開魚骨,需由頂好的庖廚斜著切片,一刀不斷,二刀再斷。這樣才可切出漂亮的蝴蝶片,在烹煮之時,即便米粒煮的如何糯細,都可保證魚片不散不化。
尤聽容一起,侍膳的宮便開始晾粥了,等主子出來這魚片粥恰好晾到八分,口正是合宜。
隨侍的宮們瞧著這一碗香味俱全的魚片粥,都不有些咽口水。然而青町扶著尤聽容出來,才將白瓷碗裝著的魚片粥端到尤聽容近前,卻見尤聽容急忙撇開臉去。
幾個宮臉一變,蘭影連忙過去扶著,“主子,您怎麽了?”
尤聽容隻覺得胃裏一陣泛酸,“這是什麽魚,怎的這麽大的腥味?”
青町的目落在香俱全的魚片粥上,取了一旁的小碟,淺嚐了一口。
細綿的米飯和著糯米,愈發口綿纏,輔以魚片、蝦仁,更是鮮上加鮮。
在青町嚐著,這粥唯有魚湯的香甜,毫沒有嚐出腥氣。
即便如此,青町還是趕宮將粥端開了,蘭影的沏了蜂花茶,“主子。”
尤聽容接過,輕輕抿了一口,借著野蜂的溫甜,稍稍下胃裏的不適,待惡心勁緩過來了,的眼神中閃過一暗。
蘭影和青町未經人事,可尤聽容是生養過的,立刻就覺出不對來。
再想著昨日月事帶上的,臉更是白了幾分。
“青町!快去請了顧太醫來!”尤聽容語氣略有些急。
蘭影到底是宮裏伺候久了的,立刻回過神來了,麵上微微出三分驚訝之,“主子莫不是您……”
青町這才緩過神來,趕應下,一路小跑著出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顧太醫便拎著醫藥箱到了,“微臣參見宜婕妤,請婕妤安。”
“不必多禮。”尤聽容臉有些蒼白,主的了手,“勞煩顧太醫走一趟,我心裏……約有些猜想,請顧太醫來幫著看一看。”
顧太醫神一怔,趕上前,打開藥箱,取出脈枕。
蘭影搭了帕在尤聽容腕上,顧太醫這才搭了兩指上去,凝神斂目。
幾息的功夫,顧太醫兩眼微睜,看向尤聽容,麵訝異,有些不確定地再度探著。
青町著急的問道:“顧太醫,究竟如何了?”
顧太醫並未立刻答話,而是反複確認脈象,而後才收回手來,微微垂首答話道:“恭喜宜婕妤,您這是喜脈。”
青町和蘭影俱是麵喜,笑道:“恭喜主子!”
盼了這麽久的孩子終於有靜了,尤聽容不心生歡喜,可這幾日的種種不適又讓才起來的喜轉為滿心憂慮,一時之間,竟有些緩不過神來,由著顧太醫跪著,遲遲沒有說話。
還是蘭影笑著提醒道:“咱們主子是歡喜過了,顧太醫快快起來吧。”
青町也歡喜地包了賞銀,沏了茶,放在顧太醫手邊,“幸苦太醫了。”
尤聽容這才收攏了心神,微微坐直了,扶著額頭勉強打起神看向顧太醫,“可確定了麽?孩子……況如何?”
顧太醫神算不上好,拱手道:“宜婕妤盡可放心,雖然脈象有些虛浮,但確是脈無疑,約莫已經近一月了。”
尤聽容的手不自覺地上尚且平坦的小腹,鼻底竟有些發酸,想著這一個月居然一無所知,還與單允辛同過房,語氣略有些張道:“顧太醫,這幾日本該是我來葵水的日子,昨日月事帶上還帶了,是否……”
一向鎮定的尤聽容這會兒難得有些心慌,略微一頓,才開口問道:“是否是……胎兒有什麽不妥?”
顧太醫微微一笑,答話道:“子孕後確實會有輕微出之癥,至多持續三四天,宜婕妤不必過於憂心。”
尤聽容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蘭影趕問道:“顧太醫,昨夜主子在浴池裏泡的久了些,沐浴後有些眩暈之癥,可有什麽妨礙?”
顧太醫神微微嚴肅了些,“宜婕妤,孕中切記不可在浴池之中久泡,否則極易引發暈厥,於母和胎兒都是大為不利的。”
尤聽容點頭,“我記下了。”
“宜婕妤放心,龍胎一切都好,待微臣給您開上安胎藥,您隻需一碗不落的按時服用,安心靜養,切不可多思多慮,定可保龍胎無虞。”
尤聽容勾了勾角,靠回枕上,溫聲道:“多謝顧太醫,我與孩子便都托付給你了。”
顧太醫掃了眼尤聽容有些懨懨的臉,笑著滿口答應,“微臣定然不負宜婕妤所托。”
尤聽容給蘭影使了個眼,蘭影立刻笑瞇瞇地給了賞銀,“勞煩顧太醫了。”
顧太醫笑著大方接過,躬道:“若宜婕妤沒有旁的事,微臣且先去開藥方子了。”
“好。”尤聽容點頭,蘭影送了顧太醫出去。
青町和蘭影等人臉上都是歡喜的不得了,走起路來腳下生風,可尤聽容臉上卻並未流出眾人以為的歡喜。
青町撤下了茶,改為蜂果茶,輕聲安道:“顧太醫都說了,皇嗣一切都好,您放心吧。”
尤聽容微微一笑,接過果茶,並沒有解釋。
聽話不能隻聽字句,更要聽其意,顧太醫上說好,尤聽容卻知道,上一世的龍胎懷的艱難,吃了不知多苦藥才保住,顧太醫也是這麽說的。
他是個醫,醫者仁心,他說的話不過是為了讓尤聽容放鬆心神,安孕婦罷了,自然不可全信。
“青町,傳令下去,宜秋宮上下,都賞三個月份例。”
尤聽容溫地著平坦的小腹,無論如何,一定要讓他平平安安地回到自己邊……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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