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筵席辦的熱熱鬧鬧,太後隻坐了三刻鍾便借由不勝酒力起離席,皇後也不想多待,扶著皇太後回宮了。
倒是一向沒有雅興的單允辛,紮紮實實地坐到了散席,酒都喝了兩壺。
待朝臣們都退下了,單允辛已經懶洋洋地半靠在靠椅上,乘著酒姿態放鬆,眼微闔,居高臨下地睨向尤聽容,看著是漫不經心。
可他幽深眸子浮亮,眼神就沒離過宜婕妤,在座的嬪妃們識趣地依次退下,隻留了持宴會的尤聽容。
單允辛這才起,坐到了尤聽容的邊,那夜的事他不清尤聽容還記不記得,一時不知從何開口。
二人靜默許久,單允辛長了手臂,想攬上尤聽容的肩頭。
尤聽容撐著桌沿起,單允辛的手隻順著尤聽容的後背落,落了個空。
單允辛懂了,這是還沒醉糊塗,都記著呢。
隻能著臉替自己開托,“那日朕也是醉糊塗了……你上可還酸嗎?”
尤聽容麵無表,“那日,陛下就喝了兩杯春桃釀。”
而後,目落在了桌上的瓷壺,不鹹不淡道:“今日……臣妾準備的可是濃香醬酒,陛下方才可是喝了兩壺。”
單允辛被毫不留地拆穿了,一時無言以對。
“常大總管!”尤聽容揚聲喚,早就瞅見在屏風後的人影了。
常順隻能自認倒黴地冒頭,“奴才在。”
“陛下今日貪杯,此時不勝酒力,還不趕扶了回去,省得酒上來了,威風八麵的陛下一頭栽到太池裏,就是你們的罪過了。”
這是諷刺單允辛之前琢磨鴛鴦浴的事,單允辛自認理虧,隻能暫且避其鋒芒。
隻是單允辛萬萬沒想到,這一避,就是小半個月。
原本就素了五日,好不容易等著尤聽容辦完了這勞什子宮宴,單允辛賣乖討巧地給尤聽容助攻,不指著尤聽容能高抬貴手,就盼著人能消消氣,卻不想這口氣居然那麽長。
不僅紅袖添香的福利沒了,就連敬事房裏,尤聽容都稱病把綠頭牌給撤下了。
單允辛本想著,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誰料他地往宜秋宮跑,卻被潑了滿頭的冷水,尤聽容裏不是頭暈就是腰酸,沒個三兩句話,就將人趕了出來。
單允辛眼睜睜看著,他的鑾駕還沒起呢,宜秋宮的門就合上了。
宜秋宮殿,單允辛的背影一出去,原本躺在貴妃榻上渾不舒坦的尤聽容就坐起來了。
青町看著滿臉愜意地品茶吃點心的尤聽容,無聲地歎氣,“主子,這都第三回了,奴婢瞅著陛下的腦袋頂都快冒火星子了。”
蘭影也幫著勸道:“陛下是男人,更是天子,一時的推拒是趣味,多了……隻怕要被人鑽了空子。”
“奴婢聽說,這幾日,乾清宮往宜秋宮的道上都熱鬧了些,多了不過的采們。”
尤聽容還是一副萬事不過心的模樣,擱了茶杯,啟一笑,“對男人,一個手握大權的男人,最忌諱的任由他索求無度。”
“對陛下這樣習慣於掌握一切的人而言來說,失控的人才更讓他惦記。”尤聽容姣好的臉龐上充斥著混不在意的冷淡,“比起滿足的快樂,他們更的是追逐的樂趣,垂手可得的東西永遠不值一提。”
這一點,是用生命學會的教訓。
蘭影和青町麵麵相覷,不再多言。
蘭影心中安定,宮妃最忌諱用事,尤聽容對待如此盛寵心淡然,就連陛下的心意都能理智籌謀,宜婕妤前景無限,是個值得全心扶靠的主子。
青町卻心頭巨震,是眼瞧著陛下對主子的偏寵疼惜,二人可說是濃意、羨煞旁人。沒想到,尤聽容的嬉笑怒罵之下,是冷冰冰的算計。
作為自小陪伴在尤聽容邊,是奴婢更是親如姐姐,知道尤聽容看著淡然,實則也不過是憨的小姑娘。尤聽容今日的冷漠和無心,必然是有緣由的。
旁人都為宜婕妤的風與有榮焉,可青町看著不過宮半年,就已經變了一個人的尤聽容,隻覺心疼。
尤聽容注意到青町的憂,手握住了的手,“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青町不想讓尤聽容再為自己勞心,隻能勉強笑笑。
——
夜幕降臨,清風拂麵,白日裏有些燥熱的夏日,到了夜間,還算了些涼氣。
乾清宮裏早早用上了冰鑒,單允辛熱,宮人們一刻不停地搖著冰鑒上的轉扇,讓涼氣散開。
單允辛從繁重的政務裏開,起了手,看著自己著涼氣的寢宮,不想念起尤聽容的閨房。
比起來,那裏更像他的小窩。
自宴會過後,別說一親芳澤了,單允辛過了足有半個月孤枕獨眠的日子,拉個手都要被躲開。
越想,單允辛就越是懷念前些日子,雖說壯湯喝了個小肚溜圓,但那會兒尤聽容多心哪!
他把利弊這麽一衡量,心裏就有主意了,勾了手指常順過來。
第二日一早,負重任的常順就顛顛地到了宜秋宮。
這回,常順是茶也不喝了,凳子也不敢坐了,一見尤聽容的麵就先扯了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尤聽容著茶蓋,輕輕刮著茶水上浮著的細沫,主搶答,“怎麽?陛下‘又’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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