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天邊剛剛出魚肚白來,宜秋宮就早早的點起了燈燭,今日是太後回宮的日子,滿宮的人都繃了皮子,不敢疏忽大意。
尤聽容迷糊之間,被朦朦朧朧的燭晃醒了,定睛一看,是青町掀了雲紗帳。
“幾時了?”尤聽容困倦地了太。
青町聲道:“已經快卯時了,奴婢伺候您起吧,一會兒還得趕著去宮門口迎接太後呢。”
尤聽容打了個哈欠,被青町扶著起,洗漱過後,坐到了梳妝鏡前,由著蘭影替塗脂抹。
太後打著為國祈福歸來的幌子,回宮的排場極大,要後宮前朝一同在西華門迎駕。
禮部命欽安殿提前算了時辰,不偏不倚,正好跟單允辛的早朝撞了時辰,意思很明白,要皇帝親自相迎,勢要擺足了太後的譜。
青町看著尤聽容一點一點的腦袋,心地幫著托著下,“您打會兒盹,奴婢幫您看著就是。”
尤聽容合上眼,“我坐著醒醒神就好。”若是不小心彈了,這妝麵又要重來更是麻煩。
青町小聲抱怨,“皇後娘娘也真是,要做事了就想起您來了,平日裏怎麽不記得您還擔著協理宮務的職責?日日都讓您忙到大半夜。”
這幾日皇後日日召尤聽容去儀宮,張羅著太後回宮的禮儀,事瑣碎繁雜的很,昨夜尤聽容又忙到了三更天,今日有些打不起神。
“這本就我的份之事,以後這些話不要說。”尤聽容的腔調懶懶的,卻不容辯駁。
“您放心,奴婢知道的。”青町滿口答應,“就是這協理宮務聽著威風,裏頭的辛苦也太多了,這才幾日,您的眼下都發青了。”
尤聽容眉頭微挑,“這世上就沒有不辛苦的差事,想要權,就得先出力。”
“再說了,今日是個虛權、假名,來日可就不一定了。”尤聽容醒了神,睜眼看著鏡中的自己,“依皇後的子,就是累死,也不會讓我手的。”
皇後都張羅了幾日了,才召了尤聽容過去。
青町眉頭微擰,“您是說,這是太後的授意?”
尤聽容輕輕地點頭,“這是太後在試探我呢,想掂量掂量我究竟有幾斤幾兩,且皇後拿宮務試我一試……重頭戲還在後頭呢!”
太後不僅是皇後的婆母還是姑母,是塗家的定海神針,的話,皇後不敢不從。
青町擔憂道:“那可在怎麽好?若是在禮儀上鬧了笑話免不了要遭朝臣們的風言風語。”
尤聽容紅微勾,“那就走著瞧,且看到時候笑不笑的出。”
這些接待的禮儀瑣事,本不是尤聽容一個小門小戶出的嬪妃該會的,隻可惜尤聽容前世可是正正經經持過宮務的,太後這點下馬威委實有些不夠看的。
但太後迂回試探,尤聽容自然做足了焦頭爛額的模樣,也好太後娘娘放心地走下一步棋。
到時候,給出來的權利,可就別想收回去了。
一旁的蘭影跟著笑了起來,“們想看主子笑話,才真是個笑話呢!”
雖然跟著尤聽容的時間不長,但蘭影莫名地信重,向來隻有宜婕妤算計別人的份,旁人算計,隻有栽跟頭的份。
說話間,蘭影已經替尤聽容綰好了一個高聳的驚鴻髻,打開了首飾匣子,“今日可要戴陛下賞的那頭寶釵?”
尤聽容點頭,“隻要不冒犯規矩,自然是怎麽風怎麽來。”
越是張揚,太後越會以為淺薄狂妄,反倒會輕視於。也是做給後宮的人看,就是太後回來了,宜婕妤依然立得穩當。
妝點得當,尤聽容穿上了海棠紅的大袖拖尾吉服,喝了碗粥墊了肚子便往儀宮去了。
按規矩,還得拜見過皇後,再由皇後領著,一同王西華門去。
皇後今日也不敢耽擱,尤聽容到的時候,皇後早已坐在主位上,袍金冠威儀不凡,彰顯著正宮皇後的氣度。
眾人齊聚一室,茶喝了兩杯了,乾清宮還沒有人來報陛下的消息,皇後心焦,招手讓江慎親自去乾清宮問一問,陛下何時。
尤聽容冷眼看著,拿茶蓋不不慢地刮著茶沫,心裏清楚,單允辛早就不耐煩供著太後了,今日這對養母子都是個懷心思。
果不其然,江慎出去了一會兒,回來後著皇後的耳邊回話,“皇後娘娘,陛下說他舊傷未愈,不能見風……”
這說話聲是越來越小,皇後聽的一口氣噎在心口,陛下這理由也忒敷衍了些,傷之後,單允辛早朝是一天沒落下,到了這時候,卻說不能見風。
雖說皇後也對太後的排場心有不滿,可和太後都是塗家人,陛下不給太後臉麵,不就是連帶著沒給這個皇後留麵子?
更重要的是,這事是皇後持的,現在出了岔子,太後第一個就要找算賬。
可皇後再生氣,當著後宮嬪妃們的麵,卻一點不能出來,臉上掛著笑道:“時辰差不多了,咱們且先去西華門吧。”
西華門前,文武百都到齊了,眾人也見識到了太後的排場有多足了。
太後顯然是知道單允辛沒來,足足耗了近一個時辰,眾人在風口裏苦等,才終於見到了太後的儀仗隊。
尤聽容早有準備,特意多穿了一件夾衫,鞋子裏都墊了層棉底,被青町和蘭影一左一右扶著,還能合眼養神。
旁的嘉人可著大肚子,都站麻了,心裏對太後是恨的牙。
就連皇後,臉也十分勉強。
更別提文武百們,天沒亮就宮等著了,此時一個個都是臉發青,尤聽容微微一掃,就知道朝臣們心中有多不耐。
尤聽容笑容不改,太後此人,招人怨的地方多的很。
眾人翹首以待,太後娘娘的儀仗終於進了宮門,十六抬黑底金的轎攆,前前後後一百餘人隨侍,是進宮門,就廢了半刻鍾,是將轎子抬進了西華門,才緩緩落轎。
眾人跪下行禮,“恭迎皇太後娘娘,恭祝皇太後千歲金安!”
轎門一開,太後這才了臉,被邊的嬤嬤扶著下了轎子,臉上帶著歉然,“快快請起!”
“今日是哀家路上耽擱了,累的眾位卿苦等。”太後長眉微凝,語氣真誠,“陛下遇刺,哀家痛心不已,恰好寺裏來了一位雲遊僧醫,有活死人白骨的神技。”
“然此人不慕名華,隻問誠心。”
“哀家便親自爬了一千餘階拜請僧醫同行,這才耽擱了時辰,還請諸位能會哀家為人母的可憐之心。”幾句話,將自己的張橫無禮摘的幹幹淨淨。
呈現在文武百麵前的,隻有一個仁慈的母後形象,反倒襯的避而不來的單允辛不仁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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