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彩月和金總管前腳剛出了乾清宮,張福就提著一顆心進去了。
常順打眼一瞧,看張福這瑟的模樣,就知道是尤大小姐……現在是宜才人那兒出了岔子。
張福將池卿朗拜訪尤府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單允辛並沒有像張福想象中那樣麵慍,反而是早有預料,隨口問道:“是在院裏接待的卿朗?”
依池卿朗的子,向來是有始有終的,但他知道分寸,估計也是他們最後一次坐下來說話。
單允辛並非斤斤計較之人,對於心之人,他一向有耐心,對尤聽容尤其如此。
“是,是池夫人托宜才人帶些件給池寶林,約莫是拉不下臉來,池大人這才登門拜訪。”張福地解釋開了,唯恐陛下怪罪,“也是趕巧,今日尤大人和夫人都不在府上,尤老太太又在靜養,這才……”
單允辛眼神掃了眼張福,“的子一貫是周到妥帖的,朕沒什麽不放心的。”
單允辛手裏的佛珠撥了兩顆,轉頭吩咐常順,“既然是托了照顧池寶林……常順,明早傳旨。”
“流雲宮寶林池氏,晉位正五品才人。”單允辛寬袖一甩,起往外去了,“擺駕玉芙宮,有些賬,朕還未跟算呢。”
再過兩日,便可明正大地將人迎宮中,這幾天他便也不再拘著,橫豎已經是他的人了。
重重宮闈阻隔,他方能安心。
這一次,他要把人栓在邊帶著,至於謀害者,必將百倍償還。
——
玉芙宮
凃才人撐著下坐在暖榻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雖然已經是三更天了,但塗才人依舊是盛裝打扮,同心髻上是半個手掌大的銀鍍金點翠嵌珍珠寶石華勝,兩側各簪了一支鍍金串珠紅寶石步搖,臉上的妝容更是巧。
塗才人一貫是低調恭淑的,有這樣出挑的打扮。
宮念真見困了,走出門,在宮門前轉悠了一圈,探頭往宮道的前後都看了看,隻有冷冰冰的紅牆和灰白的石柱,空的,不見來人。
隻得回了殿,裏抱怨道:“這麽晚了,也不見乾清宮來人知會一聲。”
念真說著,看了眼都快燒盡的燈油,“主子,奴婢服侍您歇息吧,陛下……許是不會來了。”
今日下午,皇後就派人傳話來,說讓塗才人預備著今晚侍寢,坐胎藥更是由秋彌姑姑親眼看著喝盡了才走。
費了這樣一番周折,竟然等了個空,念真有些替主子傷心。
塗才人卻很穩得住,微微搖了搖頭,“陛下會來的,隻不過他看不上我,哪裏會管我……是等到三更還是半夜。”
見念真不信,塗才人解釋道:“皇後娘娘若不,自會請皇太後出馬,陛下心裏不願,也得顧及孝順人倫。”
“陛下才置了楚地塗家,於於理,也該安一二。”塗才人說著話又打了個哈欠,小心地拭去眼角的淚花,唯恐花了妝麵。
再抬眼,宮門看約可見燈火和人影重重,正往玉芙宮來呢。
“瞧,這不就到了。”
塗才人理了理擺,滿麵笑容地出門相迎,“臣妾恭迎聖駕,聖上萬安。”
單允辛腳步沒有為停留,而是徑直了殿,走過了才好似剛見著一般,扔下一句,“起吧。”
“謝聖上。”塗才人一不茍地叩謝,隨後垂首屏息地跟著進了殿。
不料才一進殿,常順便帶著人嘩啦啦地往出走,瞬息的功夫,殿就隻餘了他們二人。
塗才人腳步一頓,還是強歡笑上前,為單允辛斟茶,“陛下,一日辛苦,且喝杯熱茶。”
單允辛依言拿起茶杯,大拇指與中指微微彎曲地夾著杯口,將茶水端至眼前,似乎是饒有興致地端詳著杯盞上巧的彩桃枝花樣。
塗才人眼睛不自在地快速眨了兩下,展笑臉,“這是皇後娘娘賞賜臣妾的,臣妾喜歡的不得了……”
“皇後賞的你都喜歡嗎?”單允辛的目順著蒸騰的熱氣落在了塗才人的臉上。
看的塗才人呼吸都慢了兩拍,故作歡喜道:“回皇上話,那是自然,皇後娘娘賢良淑德,對臣妾和後宮姐妹照顧良多,皇後娘娘賞的東西,臣妾沒有不的。”
“哦?”單允辛意味深長地發出了一個單音,“那個裝著迷香的鎏金雙峰紋鏤空銀香囊……你也喜歡嗎?”
塗才人瞳孔巨震,很快垂下眼皮來,用無辜可憐的模樣掩飾過去,思量著是請罪抑或是狡辯。
單允辛聲音陡然冷了下來,沉鬱的駭人,“玉芙宮才人塗氏,狠毒辣,謀害天子,其罪可誅連親族……”
塗才人的膝蓋一下子了,驚慌地伏在單允辛腳邊,哀求道:“皇上饒命!臣妾知錯了!”
“你是一個聰明人,但在宮裏,太過聰明了、眼睛太厲害了……卻不一定是好事。”單允辛將杯盞放回桌上,話語裏意有所指,“太聰明的人,往往死的慘烈。”
單允辛冷冰冰地看著,這個躲在背後的,防不勝防的毒蛇。
塗才人對上他仿佛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淚水不自覺地流淌出來,在巧的妝麵上留下了斑斑的紅痕,“陛下,臣妾保證,絕不有關宜才人的一星半點,才人無辜累,陛下對其隻有憐惜。”
“不該說的,臣妾一個字都不會說。”
塗才人的心機籌算,在此刻單允辛絕對的權利麵前,顯得那樣不堪一擊。
單允辛破一笑,“快坐吧,好端端,怎麽還哭起來了?”好似方才的殺意全然不存在。
塗才人扶著桌沿,巍巍地坐了半張椅子,笑容比哭還難看,“謝皇上隆恩。”
不過這口氣還未吐盡,便眼睜睜看著單允辛拿出一隻拇指大的琉璃瓶,將細碎的末倒進了熱茶之中。
而後那杯尚且冒著熱氣的茶水便放在了塗才人麵前,“這藥是你下在宜才人杯中的,自己不嚐一嚐嗎?”
單允辛還清楚地記得,尤聽容上因為藥效難忍,被抓撓的遍鱗傷的可憐模樣,對傷害過的人,自然不會輕縱。
塗才人咬了牙關,沉重地呼吸了幾息,端起茶杯一口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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