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祖宅在城外不遠的蘇家村。
蘇家祖上是耕讀之家,蘇縣令當年中舉后就將家人接到了城里,后族中子侄要麼于讀書上有些天賦,要麼憑著他的關系做了些營生,蘇家幾乎都進了城。
蘇家祖宅就空了下來。
不過,謝酒兩人到了地方,才知道蘇夢自建的佛堂離蘇家祖宅,或者說蘇家村是有些距離的。
幾乎在半山腰的位置,有些偏僻。
想想也能明白,若真將佛堂建在村里,怕是閻王愁會攪得連村里都待不下去了。
們到了佛堂門口時,一個穿灰尼袍的子正背對著他們在清掃院子,聽得腳步聲,緩緩轉。
皮有些蠟黃,眼角幾尾皺紋,但五長得極好,即便布滿滄桑依舊看得出當年絕傾城,否則也不會讓閻王愁一眼相中,再難自拔。
謝酒信了那句話,極致的痛苦能讓人容一夜不再,這個容貌看著三十多的子,其實也不過二十二歲。
但即便如此,閻王愁的深一點不減,謝酒不其然走神,若是自己容逝去,顧逍還會自己嗎?
蘇夢眸平靜的看著兩人,“何事?”
沒有如尋常尼姑那般行佛禮,亦沒有剃度,只是在贖罪,并沒真正看紅塵。
會的,謝酒在心里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答復,顧逍定不會只是的皮囊。
對著蘇夢淺笑,“我和朋友路過此地,可否討杯水喝?”
亦不知如何稱呼,是蘇姑娘,還是的法號。
蘇夢打量片刻,退開了子,指了指后的一口井,“自便。”
討水喝只是借口,雙方都心知肚明,誰會特意路過這半山腰。
蘇夢沒有拆穿,卻也沒打算招待。
既無意與自己寒暄,謝酒也不墨跡,語出驚人,“想不想殺了閻王愁為你父母報仇?”
蘇夢無悲無喜的眸有了波,的手下意
識握了掃把,“你是誰?”
謝酒臉上狠厲,“想和你一起殺了閻王愁報仇的人。”
今日和封芷蘭作了男子打扮,臉上略略掩去了些原本容貌,但并未刻意掩蓋子特征,繼續道,“那個惡人說心悅我,要娶我為妻,我滿心歡喜等著嫁他為妻,轉而他便殺了我的家人。
聽聞當年他也是這樣對你的,這種人就不配活在世上,你可愿與我一起殺了他?”
“姑娘請回吧。”蘇夢沉了臉,做出送客的手勢。
謝酒一步步朝走近,聲音陡沉如鐵,“他作惡多端,不僅嗜殺,還無恥騙人,你為何不愿同我一起殺了他,殺了他,就能替死去的家人報仇了。”
“他不會欺騙人的。”蘇夢神又恢復平靜,一種篤定的平靜。
謝酒對生出一憐憫,之前蘇夢有多閻王愁,父母慘死后就有多恨他,可蝕骨的恨依舊磨滅不了對他的。
在說出要殺了閻王愁時,的緒會波,甚至依舊堅信他對的忠貞,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每日在恨中拉扯才是最痛苦的。
謝酒下心中不忍,繼續道,“你日日守在這佛堂,如何知道他不會騙人?你就這麼信他?當初他可是一面說著你,卻轉殺了你父母和夫家的。”
蘇夢瞳孔倏地一,手上作不停,一下又一下,緩緩掃著那沒什麼落葉的庭院。
當然知道。
那人隔三岔五過來,時常在院外一站便是一宿,倒希他能對別的子上心,好讓能恨得徹底。
謝酒變本加厲,“你真可憐,你恨他殺了你家人,卻依舊控制不了自己的
著他,可他卻在外面勾搭一個又一個的子……”
“他不會。”蘇夢厲聲打斷,余不聲地瞟了眼院外,“我不知你究竟有何目的,我也不想知道,請速速離開。”
封芷蘭也朝院外看了眼,思忖著帶著謝酒能不能打得過外面守著的那些人。
轉而又想到,謝酒不是活膩了找死的人,這樣刺激這人定是有自己的把握,再不濟,暗還吊著兩尾呢。
他們也不會看著謝酒出事的,這般想著,安然當樹樁了。
謝酒確定了蘇夢對閻王愁的依舊,便也不再刺激,聲音溫和幾分,“你既信他對你的,那你為何不信他沒殺你家人?
他都已經打算劫花轎,大可帶著你遠走高飛,何故要殺了你的家人,讓你怨恨他,甚至差點死在你手上?”
若不是閻王愁的心臟異于常人,蘇夢的那一劍就已經要了他的命。
蘇夢盯著謝酒,沉默片刻,淡淡道,“你不是想要殺他,你是他的說客。”
謝酒搖頭,“我不是他的說客,我是要他命的人。”
這話也不算撒謊,為的下屬,命自然是要歸的。
蘇夢看了一眼,再次下了逐客令,“你殺不了他,回吧。”
謝酒仿若未聞,在院中石凳坐下,黑石如寶石般的眸子打量著這個院子,“我確實奈何不了他,所以才來尋你合作,我看你這院中的青菜種得極好,想要再討頓飯吃。”
蘇夢沉默不語。
如果對這兩人態度惡劣些,強行驅趕,院外守著的那些人必定會要了這兩人的命,不是什麼善人,只是不想徒增殺孽,因死的人夠多,他手里的人命也夠多。
想要他命的人很多,能取他命的人之又,這兩個姑娘不是他的對手。
這時又聽
得謝酒道,“他對你不設防,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作為回報我可以給你算一卦,算算殺你父母的真兇是誰。”
蘇夢猛然轉頭,丟了手中掃把坐到謝酒面前,“你什麼意思?你知道些什麼?”
“我幫你找出真兇,你幫我拿下閻王愁,如何?”謝酒不答反問。
“你是說,兇手不是他?”蘇夢的臉頓時灰敗。
謝酒凝著,“你心里其實有過懷疑的不是嗎?他若真殺了你爹這個朝廷命,為何知府大人沒有上奏朝廷,派兵清繳他?
他那樣一個混世魔王,怎會在意你父母是否同意你們婚,他能跪在你父親書房前,皆是因為他在意你的,既如此,他怎會蠢到殺你父母,徹底斷了你們的可能。”
“兇手是誰?”蘇夢的臉白了一寸,又青了一寸,謝酒說的這些不是沒想過,可他給不了一個沒有殺人的解釋。
謝酒微笑,“你還未答應我的條件。”
“你究竟是要幫他,還是殺他?”
蘇夢看不懂謝酒,究竟是誰,有什麼目的,為何一邊幫閻王愁開,一邊卻要配合要了他的命。
謝酒笑容深邃了些,“我最終的目的是要他的命,總歸我要吃你一頓午飯再離開,你慢慢考慮。”
蘇夢好似看到地上分出兩條路。
一條是真兇。
一條是閻王愁的命。
若按眼前人所說,真兇另有其人,那有何理由要閻王愁的命?可若不配合對閻王愁下手,自己或許一輩子都無法知道真相。
當年在父母和閻王愁之間,以斷食要挾父母選擇了閻王愁,今日還要為了這男人的命,放棄找出殺死父母的真兇嗎?
不。
不會再做選擇,蘇夢緩緩搖頭,眼底有殺意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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