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里,姜嶠詳細地問了太學改制一事的進展。
雖然一年前,建鄴世族收到重創,勢力已經大不如前,可朝堂上一眼去,仍是庸碌的世族子弟居多,剩下的便是從前靖武帝破格用軍功提拔的寒門武將。
姜嶠覺得還不夠,寒門不僅能出武將,亦能出文臣。朝廷用人,不應看出的高低貴賤,而應不拘一格降人才。所以擢選寒門子弟太學只是第一步,待到朝堂上可用之人多起來,再徹底革新員的選拔制度。
姜嶠十分看重此事,于是一談起來便忘了時辰。待到商議得差不多,揮手讓莫聽林退下,一轉眼才發現笙娘候在暖閣一側,言又止地看著。
笙娘如今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漁家,穿著一襲絳宮裝,頗有幾分氣度,這一年行事也十分沉穩,甚出這幅著急擔憂的模樣。
“出什麼事了?”
見莫聽林退出暖閣,笙娘才疾步朝姜嶠走來,“陛下,王爺來了,一直在偏殿等著。”
姜嶠愣了愣,“何時來的?”
“一個時辰前就來了……”
見笙娘如此謹小慎微,連聲音都低了下去,姜嶠忍不住好笑地打趣道,“來便來了……怕他做什麼?霍奚舟又不會吃人。”
笙娘面訕訕,含糊地催促道,“陛下還是快些過去看看吧。”
姜嶠起朝偏殿走去,前腳剛踏進門,后腳就聽見后傳來掩門聲。
姜嶠轉頭,只見笙娘沒有跟進來,而是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外,手要掩門。一見姜嶠看過來,立刻像是被嚇到的鵪鶉似的,生怕姜嶠要喚進來,連忙砰地關上了門。
“……”
姜嶠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轉往殿走。
偏殿里靜悄悄的,繞過屏風,才看見霍奚舟正靠坐在圈椅中,一手支著額,一手搭在扶手上輕輕敲擊著,指間竟夾著一枚黑棋。
他背對著屏風,似乎正在思索什麼,因此沒有察覺姜嶠的靠近,指間的黑棋落在扶手上,發出有節奏的“啪嗒”聲。
姜嶠面上閃過一錯愕,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霍奚舟竟在獨自下棋?!這偏殿里又不是沒有旁的東西,閣架上還擺著兵書,而他竟然選擇了下棋?
霍奚舟低垂著眼,目落在棋盤上黑白錯的棋局上,心中所想卻與棋局沒有半分關系。
耳后某個悉的位置又泛起灼痛,這一年間但凡他與姜嶠分別,那道劃了十字疤痕的傷便會時不時作痛,只是疼得不甚厲害,遠不及此刻。
他心里清楚,這是那只子蠱在作祟。
思念、妒忌和不安……但凡是和姜嶠有關的所有緒,都會那只同樣敏躁的子蠱牽引,變得越來越濃烈……
霍奚舟眉峰微蹙,執著棋子的手微微一頓,便漫不經心地要往棋盤上擲去。
“噫。”
后忽地響起一聲驚呼,
下一刻,一只手徑直從霍奚舟肩頭越過,攔住了他手中那枚即將飛出去的黑棋。
玄織金的袖垂落在霍奚舟的肩頭,開一悉的清淺暖香,霍奚舟眉頭頓時舒展開來,他側過頭,如同上癮似的,輕輕嗅了嗅,一時間,耳后的灼痛似乎也緩和了不。
“怎麼有人下著下著沒了耐,竟要將整盤棋都毀了?”
姜嶠拈著那枚黑棋,看向霍奚舟,眉眼彎彎,口吻盡是調侃。
霍奚舟眼底的那點翳頃刻散去,手摟過姜嶠那纖細的腰肢,直接將抱坐在了上,一手扣住的后頸,埋頭吻了下來。
他原本只淺嘗輒止,化解蠱蟲帶來的酸楚,可一到姜嶠,那點星火念便突然有了燎原之勢……
舌侵,甚至比昨日重逢時更急切、更強勢,帶著更多侵略的意味。那摟在姜嶠腰間的手掌也火熱得幾乎炙燙,逐漸收了力道,像是要將整個人都進骨里。
姜嶠招架不住地后仰,被迫靠進了圈椅中,手里的那枚棋子也掉在了地上,轉了幾圈才著停下。
很快便察覺出霍奚舟的異樣,抬手抵上他的肩,想要將他推開,卻被親得手腳發,只剩下息的力氣。
待到霍奚舟終于松開,將臉埋的頸間,姜嶠的臉已經紅得猶如酣春桃。
“你方才……是在下棋嗎?”
姜嶠心口起伏,氣息不穩地問了一句,往日清泠泠的嗓音都變得模糊起來,“跟自己對弈最是靜心,你怎麼下……這幅樣子?”
聞言,霍奚舟忍不住低笑起來,笑聲沉啞,熾熱的吐息盡數噴灑在姜嶠頸間,燙得雙肩了。
他低著頭笑了好一會兒,才偏頭親了親姜嶠的耳廓,與耳語道,“手在弈棋,心在想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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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爭寵(三)
姜嶠聽得眼睫一, 耳都紅了,卻還是故作正經地轉移話題,“從下朝到現在, 還未到兩個時辰……你若兩個時辰便如此,之前在江州是怎麼待了那麼久的?”
“在江州, 自然是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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